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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亲属领尸的文书一式两份交给了大理寺和锦衣卫的人去存档后,秦休端上自己那盘子血走去后院柴房了。宋嫣像是看完了柴房和厨房,站在廊下看着两边的门,“来得正好,让人在外面另烧了一锅热水,刚端进来倒进这两个汤盆里,就差你这切好的血块下锅了。”
秦休把切好的血块下入热水里,原本在下面的血块迅速散开,盆内皆是白色釉面,显得格外清晰,只剩原本盖在上面的鹿血化了一些便半沉不浮地悬在水中,又把剩下没切的半块扔进另一个汤盆里,下面的血块同样迅速化开,只剩那上面的鹿血块沉入盆底。
宋嫣轻笑一声:“这就说得通了。”厨房少的东西从痕迹来看,少了久不用的一个盛汤的汤盆,盐罐子盖被掀开里面的勺没了。加盐是为了让鹿血保持一段时间的颜色不变,时间一长,随着人血颜色逐渐变深,二者颜色上可以融为一体,秦休拿走的血块也早已上下分不清层次了。再者,盐更是为了使鹿血凝固,显得不那么新鲜,假造一种人和鹿是差不多时候死的假象。
“平常血豆腐没白吃。”秦休把自己带的小刀夹着扔到一旁清水中涮洗干净捞起后,再把锅中血块夹起来过冷水,“还有点嫩,没骟过的畜牲血的味道确实大,添了水也腥臊味不减。”
“这是架子上用来洗手的铜盆边缘缝隙里擦出来的。”宋嫣拿出一张白帕子,上面一道擦出来的红褐色纹路,“有人手上沾了血,又去端它。”
“用铜盆装血是最方便的,但是它不太好立马沉底。”秦休往厨房一条路往后直通的地方望去,“后面还有池塘,不知道锦衣卫能不能捞上来点东西,但也只能说明凶手做了什么,下人只说是管家亲自刷的手指,管家也一口咬死就是自己干的。”苏府的老爷原本是户部的小官,成了婚后靠老丈人的关系调到刑部,又靠着夫人从小耳濡目染的推辨知识替他辨识漏洞助他查案立功才一步步爬了上去,办正事的时候草包一个,不回一趟家连案卷上写的案情来龙去脉都搞不清楚,勾心斗角蝇营狗苟的倒是擅长。
宋嫣:“虽然这苏夫人是指望不上了,但也不知这死者抠挖下来的凶手皮肉究竟有何不同,能让这府里的人露出破绽也要多此一举。”
池塘里捞出一个衣服栓起来裹着的包袱,经过一段时间的浸泡,外衣上的喷溅血迹早已散开,里面包的汤盆已经擦洗干净,从衣服上捡出来的半凝固血液碎渣来看,应该就是用它擦洗的,里面还沉着石头,可以让这个团在一起的包袱能够尽快沉底。
塘边堆放石头的地方都是捞出淤泥堆放的泥地,要过去必然会踩到一点,但那处早已不知被踩了多少个脚印了,只有外墙瓦砾上的半个前脚掌鞋底向外的泥印子。
“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也没去接触过。”
秦休眼皮子开始耷拉了,等在苏府,想着交接完就要回家休息了,等能回家都已经亥时过半了,困得不行,“不行!我可是被拖下水的,管接就得管送!”硬赖了宇文若的马坐着回去倒头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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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东西藏在哪儿了?”一个脖颈上有着抠挖伤,伤口周围还有黑色残缺纹路的黑衣男人伸出一只手掐住了一个年轻女人的脸颊两边。
由于两颊被掐住,年轻女人艰难开口说话:“我没有拿。”然后手脚并用狠狠踢打对面的人。
“你拿了主人给的钱还不老实,跑去和情夫私会还偷拿信物。”黑衣男人恶狠狠盯着年轻女人,“不过你那情夫怕是,哼,手脚不干净还保存不好信物,让它丢了,那就好好坐在牢里吧。”
虽然挣脱不开,但感觉到掐在脸上的手一直没用多大力气,年轻女人气焰嚣张起来,“说没拿就没拿,少来吓我,敢对我下重手吗?我可叫人了!来人!来人!”
“这府上现在清醒的人可没几个。”黑衣男人轻蔑一笑,不一会女人的母亲和姑姑一个提着刀一个提着锄头闯了进来,异口同声地说道:
“放开我女儿!”
“放开我侄女!”
见有人进来了,年轻女人眼冒精光:“他不敢对我下重手,快砍他!杀了他!”说完怕见到血腥场面闭上了眼睛。
“贼人!快放了她!”
“对!不然有你好看!”
两人说完都张牙舞爪手脸并用的样子狠狠挥舞了几下手中的武器。
“嗤”黑衣男人没用大力气但手也不松地说道:“你睁眼看看她们是怎么‘砍’我的?”
年轻女人睁开眼睛,看自己的母亲丢了刀,嘴上叫得狠,做着很用力的样子去拉扯黑衣男人的衣袖,实际上,连衣袖都没拉得绷紧,她的姑姑挥舞着带进城里来的锄头,像是狠狠敲上黑衣男人的背,但在碰到的时候却用锄头锋利的一面轻轻刮蹭男人背上的衣物,小心地怕把衣物上的丝线刮坏。
年轻女人怨毒的眼神盯着那两个女人,又对黑衣男人说:“别杀我!我之前替你们铡了那么多人,手都磨出茧了,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越说声音越发抖。
“一条绳?哦~你这是想选上吊这个死法,成全你。”黑衣男人往后看去,作发怒状,“没听见吗!?她要一根绳子。”
“不要!我连腹中胎儿都吃药小产下来献祭给你家主人做的法事了,不能这么对我!”年轻女人看着那两个女人收捡了东西走出房门,像是真的要去找绳索。
黑衣男人:“你以为还能像她们一样吗?这才干了多少事情,有点钱花再捡到个东西就拿起乔来,你看她们收了好处敢张扬敢花吗?”
绳子找来,两个女人故意不看年轻女人等着充满了怨恨怨毒的眼睛,脱了鞋站在凳子上把绳索挂上房梁,男人点了穴道让她僵直,她梗着脖子被往绳索上挂时只能瞪着眼睛看,底下两个女人全程都不看她。
把前倾着脖子的人挂上去后,男人准备放手:“看好,可别让人落了下来,好歹亲情一场,送她一程。”
一松手年轻女人就被挂着往下坠,气血阻塞又上涌冲开了穴道,两个女人躬身跪在地上往下拖拽式抱住年轻女人垂下来的腿脚,即使被年轻女人挣扎时的腿脚狠狠踢踹也忍住疼痛坚持不放手,直至没了生息,两个女人才瘫坐在地两人相对望着猛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