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夜宴上,温织宁待着无聊,便趁人不备偷溜去梅苑赏雪。
她正欢欢喜喜折着好看的梅枝,没想到拨开一簇梅花,看见她的死对头赵姝柔在许愿。
她闭着眼睛洋洋洒洒一大通,说要与识昀哥哥共度一生,三年抱俩。
温织宁听的脸都木了,赵姝柔喜欢她二皇兄温识昀,闹得人尽皆知。
她自恃长公主独女,比温织宁这个正牌公主还威风张扬。
许完了愿,又恶狠狠添了一句——
“等我成了温织宁的皇嫂,要她好看。”
没想到一转头,四目相对。
两人迅速地、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拳头,猛地朝对方扑过去。
这是两人一贯的打架作风。
只是今日温织宁是偷溜出来的,没带宫女,而赵姝头身后乌泱泱一群人,她刚靠近就被几个宫女架住了。
看似是拉架,实则是帮凶。
她被赵姝柔薅着头发,珠钗碰撞出凌乱清脆的声响,就在她为一头秀发负隅顽抗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赵郡主,二殿下在清和殿后,似乎在找你。”
赵姝柔猛地抬头,“此话当真?”
那人神态凝重,若有所思:“不是找你,那是在找谁?”
赵姝柔如临大敌,连打架也顾不上了,火急火燎朝着清和殿去,一群宫女也立即撤手。
温织宁终于得了自由,匆匆躲到树后整理发髻和衣裳。
她悄悄探头,发现那人站在十步开外。
清瘦,挺拔,月色下从容又淡雅。
十五岁的温织宁初见十八岁的谢易,只一个背影,却令她记了很多年。
她绕到他面前,郑重道谢。
眼前人容貌绝佳,气质矜贵清雅,笑时眉眼舒展,如春风般柔和。
他说,“嘉平公主,这梅花香极了。”
簇簇红梅先映入眼帘,新雪落枝头,更显得明艳灼灼。
正是她折的那些梅枝,方才在慌乱打斗中掉落一地,此刻又被人好好拾起,递到面前。
温织宁直愣愣望进他含笑的双眸,恍惚间竟真有了几分醉意。
石子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这位公子自称是谢府六世子,在宫中迷了路误入梅苑,希望能随温织宁一道回席。
可越走,她越觉得不对劲。
他说自己不识路,方才经过御花园,却问她为何不抄廊下近道。
他说自己回京不久,人生地不熟,却知道她是嘉平公主。
甚至,他还说今年的梅花开的比从前好。
温织宁每想到一处疑点便回头看他一眼,却总是能对上他的温柔笑意。
不知不觉到清和殿外,谢易终于出声,“嘉平公主,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仗义。”
温织宁茫然看向他,从前?
“五年前我第一次进宫,那时候在御花园迷了路,有个小姑娘带我走近道,还同人打了一架……”
遥远模糊的画面随他的话渐渐清晰,温织宁倏忽睁圆了眼睛,“是你……谢、谢……”
他微微一笑,“是我,谢易。”
温织宁又惊又喜。
五年前她在梅苑遇见个迷路的小书呆子,抱着一册卷书满脸迷惘,恐耽误宴席,温织宁带他抄御花园的近道,不料路上遇见赵姝柔存心要拦路,两人还打了一架。
那时谢易不会拉架,反倒挨了好几脚。
不曾想,当年笨嘴拙舌的小孩,如今一句话便能为她解围。
谢易神色依旧温和,道:“嘉平公主,原来你没记得我啊。”
他给了很多提示,等了一路,她却一点没有想起来。
甚至,连他的名字都忘记了。
温织宁顿感愧疚,他却已舒展眉眼,认真道:“嘉平公主,姑娘家打架总不好,容易受伤。”
温织宁粲然一笑,“知道啦。”
她下次不动手,只要说二皇兄已有心上人,赵姝柔一定比挨打还难受。
谢易让她先进殿,他晚些时候再入席,免去旁人猜疑。
温织宁乖巧的点点头,上了台阶行至殿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他。
谢易站在阶下,一袭白色衣袍,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姿挺拔,如山间雪林,清冷的月色落了满身,却也难掩眉间温柔。
他说,“嘉平公主,别回头了。”
温织宁怔然,这一幕与记忆中的光景慢慢重叠,胆怯内敛的小书呆子在月色里望着她。
他低声对她说,“嘉平公主,别回头了,我好好跟着你呢。”
她那时说了好,便没有再回头。
五年过去,跟在她身后小书呆子不再胆怯笨拙,在无人问津的岁月长成了俊雅端方的少年模样。
温织宁又忍不住回头看他,直到他抬手示意,才迈着欢快的步子进了殿。
殿中气氛冰冷,赵姝柔竟然在罚跪。
方才在清和殿外,她看见太傅之女李芸同温识昀说话,一时怒上心头想拨开二人,没想到李芸竟摔下了台阶。
李芸亦扯着温识昀的袖子哭的梨花带雨,赵姝柔却被她一闪而过的得意激红了眼。
太后大怒,众人面前命她罚跪。
赵姝柔挺直腰杆辩驳:“我没用力,是她自己要摔的。”
太后怒意更甚,斥责她不知礼数,还敢狡辩。
温织宁其实信赵姝柔,她们俩每次打完架被母后责罚,都是实话实话,谁也不刻意卖惨求饶。
待到宴席散去,温织宁悄悄丢了个软垫给赵姝柔,她跪的脸色发白,却硬是咬牙说不用,温织宁便强行把垫子塞到她裙下。
赵姝柔愣了愣,神色极其不自然道:“今天是我以多欺少,下次你打回来。”
温织宁挥挥拳头,“一言为定。”
每年初春宫中都会举办马球会,遍邀世家公子小姐,温织宁以梅苑相救一事为由,央求母后给谢易下贴。
她装的正义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