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修)
仇邈心中的小算盘拨得响亮,然而她算来算去,却是算漏了关妈妈。
关妈妈感觉今天自己有些点儿背,自打坐上麻将桌,把把输钱,她见势头不对,便及时止损,提前结束了砌长城大业。
是以仇邈被关妈妈逮个正着。
关妈妈双手叉腰,一顿狮吼功输出。
仇邈被关妈妈吼得晕头晕脑,饶是如此,她也没忘记在小本本上再为章循记上一笔。
六点二十。
章循修颀的身影甫一出现在小院……仇邈便合上手里那本武侠小说,身体轻盈地跳下了秋千架。
仇邈凑到章循面前,瞄着他被绷带缠裹的右手,“小章老师,你的手还疼不疼啊。”
仿佛是关心他,章循停顿脚步。
星点阳光在少女的眉梢眼角起舞,仇邈眼波清泓,其中那抹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仇邈……”章循薄唇轻启,嗓音低徊近乎于自语,“我还记得我说希望我们能够和平相处。”
仇邈撇了撇嘴角,继而浅笑嫣然,“和平相处嘛,可以哦,只要小章老师向关妈妈辞职,不然的话……”
章循:“怎么样?”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仇邈张扬跋扈道。
她的脸颊因此变得红扑扑的,本来就饱满莹润,如今像极了在盛夏时节成熟的水蜜桃,少女浑身娇憨杂糅着娇纵。
被人宠惯坏了的孩子。
章循冷隽的眉眼洒下一片阴翳,他打开手中的白色编织袋。
仇邈刚才还好奇过章循手中的白色编织袋装了什么,这一秒钟,她浑身僵直。
什么蛇、蝎子、蜈蚣,老鼠、蜥蜴……她只在电视上见过,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它们会在她的脚边,乃至脚背。
毛茸茸、滑溜溜、冰凉凉,多种陌生的触感令仇邈几欲发疯昏倒……
同时她的尖叫声震天动地。
这时贵嫂一边包饺子一边沉浸在韩剧狗血跌宕的剧情里,而庄家姥姥年纪大了,耳朵早就不行了,只有关妈妈抱怨了一句“要死噢,仇邈那个小丫头”,然后打发关祎宁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关祎宁也想尖叫。
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满地不知死活的蛇虫鼠蚁,还有,为什么小邈会挂在章循的身上。
仇邈吓坏了。
她在尖叫的同时跳到章循的身上挂着。
少女八爪章鱼模仿得太好,章循被仇邈的胳膊和大腿勒得险些喘不上气来。
“下来!”
“不!”
章循冷冷淡淡的嗓音灌入仇邈的耳朵,仇邈把她那颗小脑袋瓜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害怕?”章循垂着眼睫睨她。
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脑袋,仇邈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沿着章循的身体向上攀了攀,她说:“我不要呆在这里。”
章循:“你不要?”
仇邈:“对!我不要!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离开!”
眼泪不受控制地糊了仇邈满脸,透过软塌塌的眼睫毛,仇邈看到章循脸色清寒,他的声音一样清寒,“仇邈,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此刻,仇邈满脑袋糨糊,凝眉思索了半天才想起来,她花钱一向大手大脚,于是每当月底的时候总要求仇建军再给点儿生活费。
她是怎么做的来?
挤两滴猫尿,喊几声爸爸,再亲下他的脸,然后仇建军就会转怒为笑,任由她抠搜他的钱夹子。
此刻猫尿不用挤,缀在她乌黑的眼睫上像是晶莹的钻石,仇邈仰起脑袋拿嘴唇亲了下章循料峭的下巴,“求求你,小章老师。”
少女可怜着眼儿,可怜着嗓儿,章循的喉咙难以控制地紧了紧,那双眼睛乌沉乌沉地聚焦在少女饱满嫣红的唇珠上。
这实在是太出格了!
就在章循怔忡的时候,仇邈已经拿嘴唇碰触了他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尖,滚烫又湿濡的触感印在每一寸皮肤上,章循赶在仇邈天真又大胆的亲上他的嘴唇之前,双手一兜,章循兜着仇邈的臀,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四合院。
四合院门口。
上一秒钟施童跃还百无聊赖,这一秒钟施童跃两眼冒绿光。
喊过一声“哥”,施童跃的视线好奇地溜到章循的“人形挂件”,也就是仇邈的身上。
她就一团,和他哥颀硕的身形形成十分鲜明的对比,此刻又抽噎着,一副好不可怜的模样。
施童跃对着章循冷肃的脸庞又喊了一声哥。
他一撅屁股,章循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他当然听懂了施童跃语调中的八卦与探究,不过懒得搭理,章循示意施童跃收拾下残局。
施童跃飞快地跑进四合院,他和院中刚刚解除石化状态的关祎宁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嗨,美女,你好。”
“你好。”关祎宁礼貌回应,而当她看到施童跃徒手去抓蛇虫鼠蚁时忍不住又一次石化。
那些蛇虫鼠蚁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是以施童跃收拾起来丝毫不费力气。
真正费力气的是章循。
在少女嘤软的哭泣中,章循的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
“别哭了!”他尝试喝止,但换来的是仇邈变本加厉地嚎啕,热滚的泪水滴在他的颈窝,和他因为炎热的天气泌出的汗水融为一体。
章循抿起唇角,不过几息时间便意识到自己应该放软语气,比如,“是我错了,别哭了,好不好”,只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真用嘴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章循张嘴结舌半天,有些认命地叹了口气,他将渐渐松落的怀抱收了收,尔后双目盯着仇邈橡皮筋上缀着的两颗红色樱桃发呆。
斜晖脉脉,晚霞片片,时有鸽群掠过天空,少女的呜咽,细细弱弱,无孔不入,这一切,仿佛一张画,定格在章循的记忆里。
……
一连三天,仇邈都做了噩梦。
噩梦的内容无外乎是蛇虫鼠蚁,还有她在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