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戏,阿强一觉睡到大天光。
想起秦霜树的事,连忙去隔壁敲门。
“谁呀?”稚嫩的童音清清亮亮。
“是我,阿强。”
破旧的铁门一下子打开了,小男孩仰头看他,眼中一片喜悦。
嘉峰目光清澈如溪水,他大声向内喊:“妈咪,阿强叔来啦!”
他年纪虽小,也懂得翠婆和阿强叔是热心帮他同妈咪的好人。
秦霜树系着围裙从里边迎了出来:“阿强哥,食早餐未?我熬了新鲜的皮蛋瘦肉粥,还有油炸鬼,试下。”
阿强连忙推辞:“食过啦,一大早来打扰,主要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肚子忽然”咕咕“叫了两声。
嘉峰拍手笑:“阿强叔讲大话!肚子可不会讲大话。”
阿强有些尴尬,秦霜树忙往里让:“阿强哥,不好同我客气呀,这做瘦肉粥的肉,还是那天你给我提来的。要讲打扰,都是我们母子打扰了你。”
阿强憨厚一笑:“咱们隔篱邻舍,原就应该互相帮衬,就不好客气啦。”
他们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只见原本乱糟糟的劏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就连简陋的木头饭桌,都铺了一块淡绿色桌布,显得雅洁大方。
桌子中央摆了一盆泛着淡青色光亮的粥,浓郁的肉香、粥香、皮蛋香混合在一起引得人饥肠辘辘。
桌上摆了两个碗、两双筷子,碗面上还各有一根“油炸鬼”
阿强的目光在看粥,嘉峰已经乖巧地拿来一副新碗筷,放到阿强面前桌子上。
他人小,个子矮,踮着脚尖才能够到饭桌。
看着他摇摇摆摆的动作,阿强一个五大三粗的精壮男人,都被萌到了,忙说:“多谢嘉仔,我自己来就好。”
秦霜树微微一笑,目光赞许宠溺。
她前世并不喜欢小孩,新闻里、身边到处都是熊孩子。
可穿到这香江年代文里才几天,她突然明白了萌娃的乐趣。
像嘉峰这样长得软软萌萌,又懂事又听话的萌娃,光是那双小鹿样的眼睛看着她,她的心都软了。
何况小嘉峰虽然才四岁,却是穷人的孩子当家早。
不但自己懂得穿衣服、换衣服,连家里的各种较轻松的家务活,也是做惯做熟。
“阿强叔唔好客气,你来我家,你就是客人。”嘉峰小大人般热情好客,他又绕了个圈子,从厨房拿出一个报纸包裹。
他将报纸打开,原来里边包着的正是他们正在吃的油炸鬼。
秦霜树微笑着从嘉峰手里接过报纸包着的油炸鬼,递了一根给阿强,招呼他:“阿强哥,趁热食,油炸鬼是买的,皮蛋瘦肉粥我刚熬的。你试下,合不合胃口?”
阿强看了一眼油炸鬼,金黄酥脆,香气浓郁,还配了碟特色蘸酱,他一见便知:“这是锦记的油炸鬼?她家的油炸鬼,确是附近最靓的。”
秦霜树含笑点点头,嘉峰却气哼哼地嘟着嘴。看妈咪看他,他闭紧了小嘴,什么都没说。
阿强看见,问他:“嘉峰,咩事不开心?”
小嘉峰这才气哼哼道:“锦记的老板娘不是好人!她说妈咪生到好似狐狸精,是捞女,连试都不肯试,妈咪熬的皮蛋瘦肉粥。冇眼光,不识宝!”
他停了停,又问道:“阿强叔,咩是捞女?生得好看,就是狐狸精变得吗?那嘉峰是不是也是狐狸精?”
原本连阿强都听得生气的,听了嘉峰的童言童语,不由和秦霜树相视大笑。
原来阿强在片场奔走的时候,秦霜树也没有闲着。
她用一小块瘦肉,两个皮蛋熬成又香又浓的一煲皮蛋瘦肉粥。一大早,拎了一保温饭盒,牵着嘉峰去楼下挨家店铺的逛。
走到锦记,她见店面装潢整洁雅致,堂食采光明亮,器具干干净净,客人也似云来。
便要了两根“油炸鬼”,尝了尝味道,虽然还大有进步的空间,却难得种类多、口味正,金黄酥脆。
秦霜树这才跟老板娘提出,想来“锦记”做厨师。
谁知,反而遭了老板娘一番抢白:说听她口音就是大陆来的捞女,仗着自己生的好,住劏房还不安安分分!
他们店不招狐狸精。
秦嘉树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是上一世食家交口称赞的秦氏美食集团继承人。
她选店铺考虑了店容、铺面、地理位置和进步空间,却忘记了,如今不是只要她一开口,各大名店奉上巨资的峥嵘岁月了。
她选店,店也选她。
老板娘说得难听,秦嘉树理也懒得理她。和这样的市井师奶,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拿了剩下的油条,叫伙计包好买了单,就走了。
倒是小嘉峰气到了,连保温盒都忘了带走。
“锦记老板娘的老公,是开货柜车的,常年往返在香江同鹏城。在那边有个二奶,最近两年,索性都不返家了。老板娘听你口音迁怒,你莫要摆在心里。”
深水埗这样的贫民区,谁都知道谁的底细。
秦霜树淡淡一笑:“谢谢阿强哥,我本来就觉得,只不过是个无谓人而已。搅地域歧视,本身心胸狭窄;迁怒于人,视野不阔,更欠修养。明日我会去拿返饭盒。”
“明日恐怕不行,阿树你还有得忙。”阿强递过去一张崭新的一千块钞票。
秦霜树怔了一怔,转而欣喜:“你们公司应承,让我去上工了?多谢阿强哥,不过,怎么还先支薪水?”
阿强有些尴尬,跟她说明了昨天片场发生的一切,说:
“林生真正好人,也是我们这样贫民窟出身,更可体谅穷人难处。换公司考核,买菜金都不会垫付。阿树要是可以成为他的特餐私厨,相信小费多多,还不用日做夜做。”
秦霜树伸手去接:“多谢阿强哥费心,事成后,一定好好酬谢翠婆同阿强哥。”
她现在想谢也是有心无力。
阿强笑容满面,目光自自然然跟随自己的手看过去,忽然看见桌上半打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