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春顾不上琢磨这手机到底什么牌子什么型号又是哪年产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时空,不止她一个穿越的外来户!
能把手机和电源适配器丢在后院古井里的,想来应是酒馆内部人员,或是熟客。如果能找到这部手机的主人,或许她回现代还有希望,毕竟,人多力量大,多个人就多个办法。
这个意外出现的手机,让半死不活心如死灰的江流春女士眼中,又有了神采。
敲门声猝然响起,是紫苏的声音:“姑娘,你开门,让嬷嬷看看你。”
江流春从未听见紫苏这般说话,好像失去了半条命,又仓皇又无力。
她才发现,自己在这个时空,已然有了牵挂。她将手机等物另寻了个锦囊装好,藏进箱笼深处,便去开了门。
门一开,紫苏便一把将江流春搂在怀里,并不多言。江流春只听见她沉重的啜泣声。紫苏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像是……母亲的感觉。俯仰一世,获千金易,得真心难,不该辜负。
她静静回抱紫苏,轻声道:“嬷嬷,我再也不这样了。”
江流春毕竟体弱,又泡了冰冷阴寒的井水,加上积郁数日,当晚便发起高热来,昏沉不醒。紫苏延医熬药,日夜不离。
她略好了些,便惦记起酒馆来。生意这才刚有了起色,若自己不在,前番功夫岂非白费?
紫苏看得明白,暗自叹了口气:“这娘俩真是一个样,都是为了事业连命都不要。”
紫苏端了碗桂花圆子甜汤过来,温言道:“姑娘不必太过悬心。姑娘昏迷时,荷花曾回过梅园,说她每日耳濡目染,学了些姑娘的本事,还可照葫芦画瓢,应付几日,只是做不来姑娘那些新奇点心。”
江流春想了想道:“我这便把蜜豆双皮奶和玫瑰杏仁酪的做法写下来给她。这几日不必送点心,一人一份甜饮即可。”
二人正说着,桂子便进来道:“姑娘,林掌柜又派家里的婆子送来了南海金丝燕窝。”
紫苏叹道:“姑娘病了几日,他家婆子就来送过几次。不是人参鹿茸,就是阿胶燕窝,皆是金贵东西。他何苦这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江流春也知这礼重得反常,不明所以。不过是个风寒感冒,哪里至于送续命的“十全大补汤”。他这般做派,倒好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
紫苏见江流春不解,只得挑明:“德重以为,姑娘投井自尽是因他那日出言不逊,惹姑娘伤心。”
江流春哭笑不得:“就算他暗恋的人是我,我都犯不上去自杀;他暗恋我娘,我又死个哪门子?他喜欢我娘是他的自由,我娘不喜欢他也是我娘的自由,互不相扰便可各自安好,干嘛非给自己背那么大个包袱。肉不好吃吗?酒不好喝吗?”
紫苏未曾想到江流春说出这么一篇离经叛道之言,忙正色道:“姑娘慎言!流言蜚语是会杀人的!梁氏曾以此做文章,影射太太与林德重暧昧,致使老爷和太太多年离心。”
江流春一愣,没想到梁氏还有这骚操作。原来梅含英和林德重曾是暧昧传言的男女主角。在保守的古代,这可是了不得的事。不论真假,沾上了就洗不脱。难怪这么多年梅含英只生了一个女儿,原来两人早就貌合神离多年了。
为表郑重,紫苏亲自去见了林家送礼的仆妇,当面致谢。江流春一人坐在妆台前,拿了纸笔,开始写那几道甜品的做法。
毛笔她用着实在是不趁手,她便从花瓶里捡了一小段平直的树枝,用修眉的小银刀将末端削尖了,蘸着墨汁写起字来。索性她所用笺纸还算结实,没把纸面划个稀烂。
她无意中抬头,却看见镜面上自己的影像忽然消失了一下。江流春一个激灵,抓起镜子唤道:“芜音!是你么?”
然而镜面已然恢复如初。江流春看着镜中急得满面通红的自己,只觉得自己又疯又傻,执念深重。算了,这也是好兆头,至少证明,芜音姑奶奶只是信号不好不在服务区,而不是“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江流春又歇了三日,终于坐不住了。她央求了紫苏好一阵,紫苏才放她去江家酒馆。佟福、荷花等人瞧见她时,万分惊喜,围着她问东问西。
荷花高兴地捧出一个册子道:“请姑娘过目,这是婢子照姑娘往日的例拟出的菜单。这几日姑娘不在时,婢子没给姑娘丢人!咱们的客人越来越多啦。”
江流春一瞧,这小姑娘果然聪明又利索,荤素搭配,还知道每日加些时令菜,什么新鲜做什么,还能减少些食材成本。她忍不住多夸了荷花几句。
荷花红了脸,眼睛却亮晶晶的:“婢子爹娘都在太太的香料铺里做事,以往每到春天,太太都吩咐按花时出新的脂粉熏香,二月是桃花,三月是杏花,四月是梨花,五月是石榴花,六月是荷花,七月是木槿。荷花便有样学样了。”
江流春心中着实开心。看来这小丫头是块好材料,能举一反三。若自己哪天回去了,厨房就交给她掌管,保准靠谱。这店以后是给紫苏、桂子、荷花和林掌柜这些梅含英的故旧养老用的,一定要把它经营得红红火火,才能保他们余生无忧。
这样,她就走得问心无愧了。
她含笑拍拍荷花的肩膀,道:“老铁,走,咱们去厨房,让我瞧瞧你的手艺!”
荷花悄声嘀咕道:“姑娘……荷花……荷花姓柳,不姓铁……况且……也不老……”
二人一到后院,迎面看见手持扫把的林掌柜。林掌柜并不曾想到江流春今日回来,一时愣在当地,一句话都说不出。
佟福忙道:“姑娘,你不在这几日,林掌柜每日都将你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给你赔罪。姑娘你就……”
江流春对荷花道:“荷花,你带佟福去厨房准备今日菜品吧,眼看着客人便要进店了。”
支走了二人,江流春才道:“那厢房,是否我娘曾住过?”
林德重神色似悲似喜,垂头道:“是。”
江流春进厢房中提了一壶茶,两个盏子,极随意地往井边一坐,坦然笑道:“林掌柜,你可愿与我讲讲我娘以前的事?”
林德重见江流春如此,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坐到古井另一边,道:“夫人不爱与人多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