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春将现代烤串店的经营方式言简意赅地给朱赤虎讲了一遍。别看朱赤虎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头脑却灵光得很,一点就透:“好家伙!把这大块的肉切小了卖,价钱竟能翻好几倍!”
江流春点点头:“此地水草丰足,羊肉比别处肥美许多,正宜烤食。除了肉类外,菜蔬、鱼虾、豆腐皆可烧烤,只要你按我这配料方子炮制,包你赚得盆满钵圆。”
朱赤虎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江姑娘的点子自然都是好的!”
江流春笑眯眯地看着他:“所以,你打算如何谢我?”
朱赤虎倒也爽快:“姑娘劳心我劳力,赚了钱五五分成,姑娘觉得如何?”
江流春暗自思忖,自己手里除了江家老酒馆、江梅记两家店外,还坐收品雪斋三成利,如今再加上这家店的五成利,假以时日,自己定能攒一笔极丰厚的积蓄留给紫苏和桂子她们。想着想着,她嘴角便带上了微笑。
不过,她转念一想,朱赤虎这边也是上有老下有小,自己让两分也无妨。于是,她便道:“这点子和食方虽是我的,可我长居京城,并不能时时看顾。此中辛劳,大都落在朱老板和众兄弟身上。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我怎好一人拿了大头。不如利润三七分,你七我三。”
朱赤虎感动得一塌糊涂:“江姑娘……你当真是天上的仙女……”
说罢,他拎起三狗的耳朵,道:“你个瞎了眼的蠢货,还不给姑娘赔礼!狗嘴里胡沁什么永恩侯府公子看不上讲姑娘!照我看,永恩侯府的公子算个鸟,江姑娘这般人美心善,连皇后娘娘也当得!”
佟步光和桂子默默摇头,哭笑不得。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好地提哪门子永恩侯府?等着姑娘发脾气吧。
果然,江流春瞥了朱赤虎一眼,没好气地道:“我改主意了,四分利,没得商量!佟步光,送客!”
朱赤虎瞠目结舌。自己明明句句都在夸她,怎么就恼了呢?
他张口还要问,却被佟步光推出门去,轻声道:“我们姑娘跟永恩侯府有些嫌隙,提了就是忌讳,少说两句。明日一早按姑娘说的,把肉菜都洗净切好,竹扦铁钎炭火准备齐全。”
朱赤虎连连点头,拎着三狗的脖领子下了楼,去给大堂里其他兄弟安排活计。几人光削竹扦子就削到了后半夜。
第二日晨起,江流春梳洗过了,又与桂子一同整理了行装。佟步光拿了一包点心从外面进来,道:“姑娘,这是那个跑堂三狗巴巴儿塞我手里的,说是自己大清早跑了二里地去镇子上买了孝敬给姑娘。我瞧他诚惶诚恐,只怕还因为昨天的事过意不去呢。”
桂子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谁让他嘴不好,吐不出象牙来。咱们姑娘如今是他们财神爷,这才知道认怂。若只是个普通姑娘家,还不知要被他欺负得怎么样。”
江流春知道桂子是替自己生气,拍拍她的肩膀,道:“看人下菜碟是常有的事,何苦跟他生气。咱们把烤肉技术给他们培训完,就拍拍屁股回京城等着收银子了。”
她一下楼,便看见大堂里站了好几个彪形大汉,齐声道:“江姑娘好!”
江流春倒也不怵,谈笑自若地对为首的朱赤虎道:“朱老板,这就是兄弟们吗?”
她暗自打量众人。皆是粗豪汉子,露出的手臂上满是青龙白虎的斑斓刺青,张牙舞爪,十分慑人。可观其面相,却大多忠厚,怎么看都……不怎么像土匪。全场最不像好人的,也就是村霸一般的朱赤虎和地痞一般的苟三全。
朱赤虎推出一个斯文的中年人来,道:“江姑娘,这是我二弟石双龙,以前跟北夏人做过生意,对你说的烤肉略知一二。”
江流春忽然听见身后的桂子轻轻“咦”了一声。她想着桂子小孩子心性,也并未多问。
她将朱赤虎等人备下的食材检查了一番,细细讲述了如何腌肉,如何调干料,又示范了烤肉时如何掌控火候,看着朱赤虎和石双龙二人依样炮制了一番,这才放心。
灶坑里生了火,把肥瘦相间的羊肉串架在上面烤得微焦,再撒上盐粒、辣椒粉、姜粉,油脂热香扑面而来。此地羊肉极好,无需多腌制,在火上一烤便有奶香味,几无腥膻之气。
肉是好肉,料是好料,只是这装备不如人意。江流春一边尝着烤熟的成品,一边盘算着找郭铁匠夫妇做一套烤羊肉串的设备,提高效率。郭铁匠夫妇的手艺她最放心,给什么图都能做得八分像。
朱赤虎捧着江流春写的“烤串指南”,一脸严肃:“江姑娘,我学会了,你等我发达的好消息吧!”
江流春点点头:“等我回了京城,再找人打一套专门的设备给你。你若有事寻我,打听京郊酒楼江梅记就是。”
朱赤虎道:“此去路远,我让二弟护送姑娘。”
江流春本不欲劳烦他人,转念一想自己包袱里的银票,便含笑道:“劳朱大哥和石二哥费心。”
江流春在马车上坐定了,随口问桂子道:“你方才何故如此惊讶?”
桂子附耳道:“姑娘,这石二哥的相貌,眉眼与江家的一个人有些神似。”
江流春一愣:“谁?”
桂子道:“老爷新纳的那位石姨奶奶,芳名唤做玉怜,之前是红香楼的。说也是巧,他们眉眼神似,又偏生都姓石,想必是沾亲的。”
江流春问道:“红香楼是……青楼?”
桂子红着脸点点头,压低了声音:“这些不三不四的事本不该说给姑娘听。姑娘可别让嬷嬷知道是我告诉姑娘的。我听府里小厮们说,红香楼的姐儿大多是七八岁上下就被拐子从异乡拐了来做瘦马的,性子温婉又多才艺,极受京中富贵人家青睐。”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江流春敏锐地抓住了重点。说不准石姨娘与马车外这位落草的石二哥真沾亲带故。自己与新来的石姨娘虽没什么交情,且下意识地觉得江家没几个好东西,但是一想到姑娘是小小年纪被拐走的,心中总是有些难过。
马车走了两个时辰,江流春被颠得乏了,几人便寻了路边一片树荫凉,坐着歇脚。江流春有意与石双龙攀谈,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起朱赤虎这客栈的前因后果来。
石双龙倒也健谈,听其谈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