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走到半路,林掌柜突然道:“阿福,姨丈有话跟你说。”
佟步光一愣,随即便明白林掌柜要以家人长辈身份与他说体己话,于是便坦然道:“姨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是希望我顺着姑娘的安排,去读书进学,为我娘争气,而非每日穿梭在后厨大堂,端茶送水,难成气候。”
林德重点点头,语重心长:“你是个明白的孩子。周夫子跟我说过,你资质过人,虽开蒙晚,但不到一年便过了童试。若能心无旁骛一意苦学,不出三五载,必能考得功名,给自己挣个前程,到时你娘定然高兴。这也是姑娘的一番好意。更何况……”
佟步光唇边挂起一丝苦涩笑意:“更何况,陆家公子岂是我比得上的,姑娘眼里又何曾有过我。我白白守着,也无甚意思,倒不如早日知难而退跳脱出来的好。”
林掌柜听他妄自菲薄,正要出言宽慰,却听他道:“可是姨丈,人各有志。有人志在庙堂,有人心归山野。我的心愿,不过是能常常看到她。”
林掌柜不语。他不曾想到,阴差阳错间,佟步光竟走上了自己当年的路。
十余年前,梅含英也是这般逼着他读书考功名,将他从酒馆逼走,想让他有个好前程。可他最终还是因替梅含英出头状告江同停妻再娶而惹下风波,耽误了已得的功名。梅含英当日又气又悔,自责拖累了他,他却心中窃喜,这样自己就可以永远留在她身边。
林掌柜看着面前的少年,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他轻声道:“你可会后悔?她必然会与他人成亲、生子,待你也终不会如往日那般亲厚。”
佟步光眼中有明亮的笑意:“我心里如何待姑娘,与姑娘如何待我无关。我只要能远远看着她,便心满意足了。”
林掌柜沉吟不语。过了许久,他才拍了拍佟步光的肩膀:“等回了老酒馆,我来教你如何看账。你若能先将老酒馆这几年的旧账看明白了,我便让你接手姑娘的馔珍楼。”
再说回江流春这边。林德重二人走后不久,便有一陌生男子登门,说是代他家主人前来邀请江流春进宫切磋厨艺。江流春立时想到裴少膺当日答允之事,一时并未多想,带上早收拾好的包裹,跟随那人登车而去。
马车进了宫城,先由禁卫查验腰牌。江流春在车内听着那人与禁卫交谈,猛然发觉出不对来:
“小人乃淑妃娘娘宫中内侍张贵,奉旨从宫外请厨娘来为德音公主殿下做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