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初张口就骂道,“我道是什么谁在背后说三道四呢?原来不过是群长舌妇。”
“你是谁?怎么如此无礼!”反应迅速的白衣男子当即就质问了起来,一副盛气凌人的气势。
“呵,我是谁,我是路见不平之人,堂堂学子,不思量着如何用功读书,报效国家,反倒躲在阴暗处妄自揣测,极尽诋毁他人,可见人品何等拙劣。”宁初言辞犀利,毫不留情的搏击回去。
“哦也对,似尔等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有心思科举考试呢!你们不入官场对百姓而言也是一件幸事,毕竟...毫无主见,随波逐流,见风使舵的人,又怎么会真心为百姓着想、为百姓谋福呢!”
“你、你无凭无据,怎可如此诋毁我们!”白衣男子脸色铁青地指着宁初,一脸的愤怒。
一旁的灰衣男子也接话道,“宁姑娘,我们敬你是宁举人的妹妹才礼让三分,你不要太过分了。”
“就是,一个女子怎可...”
“女子又如何。”宁初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眼神轻蔑地看着众人,“至少我骂你们骂得光明磊落。”
白衣学子皱着眉道,“宁姑娘和顾大公子什么关系,值得你如此不顾身份也要强行出面。”
“对啊什么关系。”宁初嗤笑地反问道,“顾大公子又和诸位什么关系,让你们如此不顾颜面,毫无底线地抨击诋毁。”
“我、我们说的是事实!”灰色衣服男子结结巴巴的澄清。
“事实?”宁初顿时笑出了声,“什么事实,谁说的事实,谁能证明。”
“你、我,宁姑娘你不要胡搅蛮缠。”白衣学子朝着众人道,“大家都知道的,顾大公子确实并非燕京城长大的,他的来历模糊不清。”
“什么来历不清。”宁淮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顾家大摆筵席,昭告天下,顾文渊就是顾家的嫡长子,诸位这是要质疑顾大人吗?”
“这、这...”众人慌了,毕竟质疑一个身份不明的顾家嫡长子和质疑顾家家主是两个概念。
宁淮安又训斥着众人道,“圣人言,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诸位背后议论人的行径有违君子之道。”
宁初接着话道,“顾家再如何也不会认错自己的嫡长子,顾文渊再不济也是姓顾,是顾傅两家的人,何时轮到你们来说三道四。
犯蠢也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别被人当枪使了还在沾沾自喜。”
宁淮安朝着几人道,“诸位好自为之。”随后拉过宁初、带着季茜离开了楚湘斋。
回到马车上,宁淮安这才教训着宁初,“初初,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他们说话太难听了。”宁初小声的反驳着。
宁淮安唬着脸道,“就算再难听,又与你何干,你今日出面维护顾文渊,明日就能传出流言蜚语。”宁淮安深叹了口气,循循教导着宁初,“世人对女子本就苛刻,大哥不愿你受流言蜚语的困扰。”
宁初不甘道,“可是大哥,若人人明哲保身,对不公不平之事视而不见,那么他日若我祸临己身,则无人为我摇旗呐喊。”
“初初你...”宁淮安震撼地看着宁初,他从未想过这样的话会从宁初的嘴中说出来。宁淮安心情复杂的看着宁初,他再一次认真的重视了自己的妹妹。
宁初坚持己见,“大哥,我没错。”
宁淮安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宁初,她的心思太干净,性子太直了,须知这世道并非非黑即白,“初初,三人成虎,言语亦可杀人。”
宁初点头,“大哥的顾虑宁初明白,可宁初更清楚立于人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宁淮安头疼的看着宁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劝说,宁淮安沉吟片刻,婉转又隐晦地提点着话,“初初,事无对错,得失在己,回去后你将《般若经》抄上几遍,静静心,也悟一悟其中的道理,日后你总会明白的。”
世间事,又哪里对错分明了,立场不同而已。
宁初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但也知道不能再顶撞宁淮安,因此也沉默地接受了宁淮安的安排。
“公子,宁小姐其实...对你也挺好的!”目睹了宁初舍战群儒的场面,易文突然间就明白了公子对宁小姐死缠烂打的原因了。
这样品性高洁,为人刚正又阳光灿烂的女子,对于任何一个男子而言都是致命的诱惑,尤其似公子这般...孤僻又历经磨难的人,宁小姐更像是一道光,温暖而耀眼。
顾文渊欣喜又骄傲的看着离去的宁初,眼中倾注了浓郁的柔光,“她自是最好的。”
“这宁家的小姐倒是不畏流言,行侠仗义。”雅间的对面有一扇门微启着,里面坐着一个身着玄黑色的锦袍,袖口出隐约透着四爪龙纹的样式。
一旁面无白须的男子微垂着身子附和着,“宁大人的千金倒是不似其父,性子过于率直。”
宁大人可是大理寺卿,为人圆滑又不失正气,而宁初却多了几分锐气和直来直往,这样的人在世道行走总是会辛苦些,但也幸而她是女儿身,有父兄庇护,倒是比旁人过得更舒心。
“倒是宁大公子,颇俏其父。”
“宁淮安吗?”男子沉吟片刻点评着,“是不错。”
男子末了又道,“再看看吧!”
白须男子莫不做声的伺候着,余光瞥见对面乱糟糟的雅间,眼中闪过过冷光,这些自命不凡的学子,竟是忘了燕京可是天子脚下,机会很多,贵人却更多。
若是不谨慎处之,祸临其身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殿下还要再添些菜肴吗?”白须男子见对方只动了寥寥几口,贴心的询问着对方的意愿。
“不必了!”锦袍男子搁下筷子,接过一旁的帕子擦拭了嘴角,起身道,“今儿就到这里吧,回宫!”
“是殿下!”
白须男子护着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楚湘斋。
“公子...那是、那是太子殿下?”易文顺着顾文渊的视线看去,隐约窥见了男子衣袖上的四爪龙纹,顿时失态的呼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