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笼坑里的篝火上,一只肥硕的羊正在滋滋冒油,马哈木三人的面前也摆着酒,但是他们却毫无下口的欲望。 “你们说,南明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有柴火劈啪作响的寂静被打破,太平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装酒的水袋。 然而,却没有人回答他。 不管是马哈木还是秃孛罗,脸上的表情都是凝重中带着疑惑。 因为,他们也不清楚。 在瓦剌的立场看来,大明这种举动虽然是他们和瓦剌同时获利,但实际上大明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如果是以前,那大明这么做不稀奇,因为那时候的草原局势很复杂,没有大明的立锥之地。 虽然大明也有河套,但作为一向缺马的中原王朝,河套这种地方显然不是能够用来放羊的地方。 但现在,大明灭掉了鞑靼,占据了大片的草原,完全能够自己养羊,把钱和粮食都捂在自己的口袋里,完全没有必要分给瓦剌。 更何况,自从大明灭了鞑靼之后,那些被收归大明疆域的鞑靼旧地一直都在空闲着,用来养羊不是正好? “现在想这些都没用。”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哈木开口。 作为三人之中实力最强盛的那个,现在的瓦剌也是马哈木的话语权最大,几乎是不容置疑的。 “南明人在做什么我们尚且并不清楚,但就目前来说,我们没得选。” 拿起酒袋,马哈木狠狠地灌了一口,脸上的表情是浓到化不开的阴沉。 “其实我大抵能够猜出来一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互市之中加入羊毛这一项,应该就是那个朱瞻壑的主意。” “你也想到了?”太平诧异地看向了马哈木。 “呵……”马哈木轻笑一声,但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看不出半分的轻松来。 “想看不出来也很难吧?” “那夏原吉几次三番的把朱瞻壑抬出来,看似是想压着脱欢,从而达到把羊毛价格压低的效果,给人一种唬人的感觉。” “但实际上,有些事情可能是他在唬人,但有些事情可能是真的,比如说羊毛的事情。” “现在我们和南明的关系不好不坏,但也是有一些人能够进入南明的,如果那些羊毛真的是朱瞻壑要的,那应该不难打听到。” “还有,最后就是你们不觉得这个羊毛贸易有点熟悉的感觉吗?” 太平和秃孛罗闻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的情绪。 太平和秃孛罗都猜到了事情和朱瞻壑有关,但他们是和马哈木说的那样,从夏原吉的话里猜出来的。 除此之外,太平和秃孛罗也认为,现在的草原,除了朱瞻壑那个不讲道理直接开杀的小犊子之外,没有人能镇得住。 他们不怕朱棣,不怕朱高炽,也不怕大明的武将,因为在瓦剌人的眼中,这些人都是讲“道理”的。 如果对手是这些人,那么结果就算是再怎么糟糕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 但是朱瞻壑不一样! 在瓦剌人看来,这个天不怕地不怕,连道理都不讲的小犊子是万万不能正面对上的。 要是对上朱棣等人,最起码能活着回家,但若是对上了朱瞻壑,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正是因为这种惧怕,再加上前年的除夕晚宴上,朱瞻壑当众给了脱欢一刀鞘的事情,这才让太平和秃孛罗二人觉得这事儿里面有朱瞻壑的影子。 这不废话呢么!?就连瓦剌人都知道除了朱瞻壑之外,别人都拿捏不住他们,大明能看不出来? 但要说其他的,他们还真没想到,更别说是什么熟悉感了。 “唉……”马哈木微微摇头,显然很是失望。 “你们忘了?之前朱瞻壑那个小犊子是怎么对付暹罗、南掌、高棉和占婆国的?” 太平和秃孛罗悚然一惊。 不说则已,马哈木这么一说,他们两个人立刻就想到了。 当初朱瞻壑在云南一带大肆散播高产新粮的消息,让高棉等国的百姓大量流失,全都涌进了安南。 现在想想,和羊毛一事还真的有些相像。 对于那些耕种文明来说,土地和粮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高棉等国的百姓在高产新粮的身上看到了吃饱的美好未来。 除此之外,朱瞻壑当初可以说是明着鼓励那些人离开原来的国家进入安南了,那些一辈子都在和土地打交道的人怎么可能不心动? 而对于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来说,耕种文明的土地和粮种就和他们的草场和牲畜是一样的。 虽然大明没有提供给他们育肥更快的牲畜,但却能够让他们牲畜的价值直接翻倍! 除此之外,如果投靠大明,就有很大可能会被安排到鞑靼旧地的那块草场上。 此前草原上的牧民们就觊觎那块草场很久了,哪怕是在马哈木这些统治者安分下来了,但还是有少数牧民偶尔越界放牧。 丰美且没人放牧的草场,一只羊能卖得上两只羊的价格,这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就等同于耕种民族的土地和高产的粮种了。 想到这里,太平和秃孛罗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当初被朱瞻壑所针对的那些国家现在都怎么样了? 暹罗没了,王宫被烧,王室全灭。 南掌没了,王宫被烧,王室全灭。 剩下的高棉和占婆国虽然仍旧在苟延残喘,但在此前不久已经向大明呈递上了归附的奏请,请求举国归附。 可即便是这样,大明还不愿意!还要夺了人家的王爵,取消人家对自己土地的控制权,让他们成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