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这事儿我记下了。” 朱瞻壑几乎是没有经过多少思考就应了下来,主要是他相信夏原吉。 正常来说,和财权二字打交道的人一般都是心思最肮脏的人,是最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但夏原吉却算是个例外。 财权二字他一个不差,正常的部门一般就只涉及权力这一个因素,但户部是涉及两个的。 而作为户部尚书,而且还是二十五年的户部尚书,夏原吉的人生中满满都是财权二字留下的印记。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天天和财权打交道的人,却能够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半点没有贪恋财权的意思。 直到现在为止,夏原吉所住的宅院还是朝廷赏赐的,明朝官员那微薄的俸禄是他一家子生活的唯一来源,这些都是朱瞻壑亲眼所见的。 要知道,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 “我准备在京中留一阵子,一来是我离开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了让有些人已经忘记了大明的马刀是多么的锋利,忘记了大明的火器是多么的势如破竹。” “二来,也算是还有点儿别的事情要做。” “这段时间,你就暂且让王佐主管户部的事务,你则是在一旁看着就好,教他也好,监督也罢,这一切都看你自己。” “正好,你也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说到这里,朱瞻壑颇有感慨地看着夏原吉:“这么多年了,你为大明兢兢业业,也该休息休息了。” “多谢世子殿下关心。”夏原吉微微欠身。 没有反对,也没有高兴,只是很平淡地接受了朱瞻壑的安排,似乎对于朱瞻壑给自己的安排很不关心似的。 但实际上,这才是一个官员应该有的表现。 过于高兴,会让人觉得你对自己之前的岗位心有不满。 过于着急,会让人觉得你贪恋权位。 “对了。”看着夏原吉的反应,朱瞻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在欧洲的时候,我留了一些看起来很有趣的战利品,也给你挑出来了一点儿,回头我让朱凌送到你家去。” “不用拒绝。”看着夏原吉想要开口,朱瞻壑提前一步堵住了他的嘴。 “都是一些金银器,我就是觉得新奇,毕竟这东西在咱们中原其实不是很多,所以就留了一点。” “给你呢,一来是因为你为大明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可以说是劳苦功高,但大明给你的却一直都是那么微薄的俸禄。” “这是规矩,我不好破,但赏赐还是可以的。” “喜欢呢,你就留着,不喜欢呢,也能拿出去卖两个钱,贴补贴补家用。” “不过记得一点,不要给人家留下小辫子了。” 金银器这东西,中原不是没有,不仅有,而且还不少,同时金银器的工艺技术还远远高于欧洲,但同是金银器,二者也是不同的。 相对来说,中原的金银器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说日用品、摆件、陪葬品等等,但更多的还是被用于装饰。 从衣物上的各种小饰品到车马器,方方面面无所不具,而欧洲的相对来说就要简单很多。 餐具、饰物,以这两种为主。 “谢过世子殿下。”见朱瞻壑的态度坚决,夏原吉也没有反对。 赏赐是朱瞻壑的事情,但怎么用,那就是夏原吉的事情了。 他可以自己用,也可以卖掉还钱,更可以将卖掉的钱送给别人,别入这英烈楼。 “行了,差不多了,吃饭吧。” 朱瞻壑抬起头看了看门口朱平那消失已久的影子,朗声说道。 他知道,本该早就上菜的,但因为他和夏原吉在谈论朝政上的事情,所以朱平就将英烈楼的人给拦下来了。 …… 日上中天。 和夏原吉出去吃饭,其实是朱瞻壑突然决定的。 他不记得历史上的夏原吉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了,但他知道,一定是在朱祁镇去瓦剌留学之前,因为他确定夏原吉既不是死在土木堡了,后面的北平保卫战也没有他存在的痕迹。 所以,他这才临时起意,让夏原吉陪着他出去走走。 想到这里,朱瞻壑自嘲一笑。 曾经的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一个人把每件事,甚至是思想都和政治挂钩,但现在的他却已经成为了这种人。 他的确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夏原吉的身体问题,但随后,他考虑的就是如果夏原吉有个什么好歹,那户部尚书的位置该由谁来接班。 “咳咳……大哥。” 朱瞻壑正想着,一阵咳嗽声响起,让朱瞻壑转头看向了门口。 “进来。”朱瞻壑对着自己的弟弟朱瞻坦招了招手。 “还是算了……”朱瞻坦摇了摇头,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尽管他已经可以压制了,但声音还是很大。 “身体不好,就不进去了,不吉利,而且还容易吵醒祁铭。” 朱瞻壑顿了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抬步走了出去。 他其实并不在意什么不吉利的说法,但吵醒孩子的确是没有必要,因为当了父亲之后他也算是知道了,被吵醒的孩子是有多难哄。 尤其是当孩子没拉没尿也不饿的时候被吵醒,是最难哄的。 “都准备好了?”出了门,朱瞻壑兄弟俩就站在门口,沐浴着冬日的阳光。 说起来,夏天的阳光只会让人觉得燥热,就算是初夏气温低的时候,太阳也不会给人带来温暖的感觉,但唯独冬天的阳光,确实会让人感觉温暖。 然而,这兄弟俩所说的话题,却和这冬日里的暖阳毫不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