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应该都结束了吧,没听说有外放的?”
一语戳中姬二爷最忧心的地方。
科举三年一考,翰林院也是三年一次考核,“淘汰”一些人,再升几个,空出的位置正好接收新人。
今年的三甲一直没有安排,翰林院那边的考核早就结束了,没有外调。这就很有些意味了,圣人的意思,或许真的不打算添人进去。
姬二爷摇摇头,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寄希望于姬昭明的面子:“此事到底还不是定论,明姐儿帮你哥哥一回吧,瑾哥儿留在洛阳,日后也好做你的助力。”
姬昭明听得心情复杂,也跟着摇头:“为官者,为国为民,为山河永固,为百姓安居,不要为我。我不涉党派之争,二叔爷、瑾哥,请你们理解我。而且,姬家的根基薄,瑾哥儿才刚入朝堂,强行留在上京,也未必是好事。”
姬二爷面色冷了下来。姬昭明知他不喜,但话还是得继续说:“外任官只要做得好,也是有可能调回京中的,而且此前也不是没有后入翰林的先例。瑾哥先去基层呆上几年,学学到底怎么落实政策,经验多了,等调回来时,二叔爷只要稍加点拨,也就能融会贯通了。”
“外任官想回京谈何容易?”姬二爷的话里甚至带着怨气,他这会儿实在心急,掩饰不住情绪。
姬昭明没有回答他,而是先转向姬云瑾:“瑾哥,你为何考科举,你以后想做什么样的官、做成什么样的事?”
蔫哒哒的姬云瑾被问住了,面对自家人,不说虚话,可要说对未来的规划,他还真说不出太具体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样的事。要说做官,当然是越大越好,像明姐儿你一样,我就能光耀门楣、成为家族的依靠了。”
这个答案不能让姬昭明满意,她继续追问:“姬家现在已是新贵,二叔爷身体健壮,更进一步是早晚的事情,只要不做错事,我相信二叔爷就能为姬家遮风挡雨至少二十年。几位堂叔还在积蓄,暂且不论,我父亲、我和小雪都在京中,多少也能帮上些忙。姬家不是你现在着急要考虑的事情。”
姬云瑾懵了,中状元不久,他都做好自己接力承担宗族的思想准备了,现在被明姐儿一算,才发现自己才刚出茅庐。
看姬云瑾皱着眉,姬昭明还要继续打击他:“二叔爷在户部管着钱粮,是肱股之臣。我父亲修典籍、编律法,也有他的专长。我和小雪做的事虽然不传统,但也是藜国现在新兴发展的重点。三叔他虽然官阶不高,但艺术方面的造诣也能称为‘大家’。我们都在走自己的路,瑾哥你呢,你想走什么样的路?”
别说姬云瑾了,姬二爷都开始懵了。
虽说好像有些道理,可是谁家后生要想那么多,都是先按部就班听长辈的安排,等到好机会就往上走一走,等不到就先积蓄力量。又不是寒门子无依无靠的,明姐儿能不能有一点背靠家族的自觉呀!
再说什么叫官阶不高,景晟才多大年纪,这么慢慢发展下去,做个清贵完全没问题的好嘛!就算明姐儿你本事大,也不要这么不屑一顾好吧。
“瑾哥儿年纪还小,不用急着规划。”
姬昭明顺着姬二爷的话说:“瑾哥这么年轻,还有很多时间积蓄,先下基层也是个选择呀。就像武将积累战功多了能封侯一样,瑾哥要是功劳多了,升官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若能回京,有实干的经验,处理公事也能考虑得更周全。”
姬二爷一时没想好怎么反驳,姬云瑾已经被绕进去了:“明姐儿说得有理,我这次能中状元,就是占了六叔与我分享见闻的便宜。我如果能亲自去当地做官,对政策的了解或许能更加深刻。祖父,我……”
“天真!”姬二爷训着孙子,却还是看着姬昭明:“你以为外任官那么容易升迁?一任就是三五年,你要有多大本事,才能此次考核全优?谁能保证你每次都能升迁?有多少京官外任刺史后就是一辈子,你是想好要在南疆呆一辈子了?”
姬昭明知道姬二爷在怼自己,心中有些不喜,但没说什么。
姬云瑾单纯许多,还很认真地作答:“若是能做到上州刺史,就是从三品的大员,孙儿如果能在外扎下这样深的根基,也能无愧祖宗了。”
姬二爷后悔把孙子留在书房了。他收回目光,盯着桌上的茶盏不说话。
姬云瑾还以为祖父也意动了,开始畅想起来:“南宁虽然远,但这几年官道已经修得很好了,休年假时,孙儿还是有机会回来的。有南疆那些生意在,我只要好好经营,说不定真能让南宁先升中州、再升上州。南宁真的不错,要是琼州那样的地方,我就不敢这样乐观了。”
年轻人比较乐观,说到最后,姬云瑾还俏皮地开起了玩笑。
姬昭明应和道:“建铁路应该是这几年的重中之重,火车以后肯定不只是货运的,一定会有客运,到那时,南宁入京也只要几日,瑾哥回家很方便的。”
姬二爷非常不满:“那边都是山,一样远的距离,弯弯绕绕能多修出十倍的路,哪有那么容易!”
没想到他还真的算过,姬昭明有些无奈,劝人失败,只好画大饼:“五年前要说有比快马还快的大车,谁会信?那说不定五年后,就有能人想出办法,能从山中间凿个窟窿,让铁轨穿过去呢?”
姬二爷反呛她,不给面子道:“油车是明姐儿想出来的,所以明姐儿五年后也能有办法让铁轨穿山吗?若能有这样移山倒海的本事,还作什么司空,老夫上折为你请封国师好了。”
“我一个人当然没那样的本事,但理化学院里那么多人才呢,未来有无限可能。二叔爷莫急,南宁是下州,可也正因如此,瑾哥很能有一番大作为,容易出成绩不是?”
姬云瑾卖了自己倒数钱:“是这个理儿,比琼州好多了。”
琼州就是海南,这算得上是流放之地中最差的地方了,相比之下,南宁虽然也是流放之地,却能好上许多。
姬二爷瞪了孙子一眼,没好气道:“琼州琼州,你这么喜欢琼州,干脆自请去琼州吧,若能把琼州变成中州,老夫亲自上折替你请功。”
“去那儿还得坐船,太危险了,孙儿不敢让亲人担心。”
“南宁就不让人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