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登时觉得有些反胃,伸手想打食梦貘。 食梦貘反应迅速,想要向后躲去。 我举起了无芯天烛,目色不善。 食梦貘顿时不敢动了。 被我打几下,和被无芯天烛打几下,可不是一种感觉。 被我打最多是生理和心理上的忧伤,被无芯天烛打可就是实打实的燃烧道行了! 这其中的区别,它可太明白了。 我左右开弓,狠狠地打了它一顿,直把它打的浑身发抖,缩在地上用蹄子画圈儿,这才出了一口恶气。 之前打张庚的时候,我总不敢下死手,怕真的给张庚打坏了,还得去医院带他看病,浪费钱。 食梦貘就不同了,这家伙皮糙肉厚,能让我放开手脚。 我寻思着,我都这般欺负它了,想必过了今天,它可能就不敢跟着我了,我得趁这个机会,能多问点问题就多问点,免得日后抓瞎。 食梦貘低着头,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你没有人性……早说不让你吃妖丹吧,现在越来越狠了……” 我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确实是。我最近脑子里总会出现一个声音,让我杀人。我现在还能控制住,以后就不好说了。但我又不想杀人,你说,我杀点什么好呢?” 食梦貘一双小眼睛里露出些许惊恐,它咽了口唾沫,咳嗽两声:“那个……人面兔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人面兔长得好看,我不忍心。” “那就鸟人,那家伙太嚣张了。在你面前装逼,嘲笑你不会飞!” “嗯……我确实不会飞,也抓不到它。” “……” “我怎么觉得你比较好啊?既好抓又好杀,不费啥力气啊……” “……” 食梦貘又向后滚了两步,看向我的时候,嘴唇都在发抖,长长的鼻子耷拉在地上,像是饱满的麦穗。 麦穗为啥会低头?哦,是因为比较沉吧。 “鼻子耷拉着是因为太沉了吗?早说啊,我帮你把它揪下来吧。” 食梦貘瞪大了小眼睛,两只蹄子捂住自己鼻子,顿时站了起来,瓮声瓮气的说道:“护心珠我不要了,你有啥问题随便问……” 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指向床上的婴儿说道:“先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食梦貘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感觉这个婴儿就是个普通的婴儿。你的感觉没错,这就是个普通的婴儿。只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不普通。这婴儿的灵魂和田雨萱一模一样……” 我微微一愣:“田雨萱?你是说……” 我看向床上的婴儿,婴儿笑嘻嘻的看着我,神色温柔,不骄不躁,眼神沧桑。 当我转过头看向她的时候,她却一下子错开了我的眼神,假装打量别处。 确实不像是一个普通婴儿的状态。 我将此前发生的一切迅速串联在一起,一切好像渐渐清晰起来:“鲛人借田雨萱的尸体繁衍,田雨萱借她的身体再生。这是一场交易?!” 食梦貘点点头:“应该是这样。四缸镇鬼法并不是为了镇压田雨萱,只是做给地府看的骗局,她们实际上是想要借阴命,偷天换日,在阳间投胎。” “阳间投胎?” 食梦貘点点头,认真同我讲起投胎一事。 “人死后,灵魂脱离身体,会变成鬼魂。七日之内,浑浑噩噩;到了第七日,才会短期记起前尘往事,回到家中,了却遗愿。 若执念不强,七日以后,就又会变得浑浑噩噩,受到地府的天然吸引力,去地府里面投胎。 如果执念深重,却并无怨气,则会化作孤魂野鬼,在死亡之地游荡。这时候,地府中就会有勾魂者来将它们带回去。 游魂太多,地府有时管不过来,便任由它们自行飘荡,阴气轻的,三五年就会消散;阴气重的,数年也会消散。 至于因不可抗力横死,或者心含怨恨的,就会变作厉鬼。厉鬼一旦吃了其它的鬼,魂魄沾染他人灵魂,就再也无法投胎转世。 按理来说,陆地之上所有的鬼魂都归地府管。 然而,去了地府再投胎,那是要渡黄泉,入鬼门关,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忘却前尘的。 不是任何人都愿意忘记前生之事。 因此,有人便想到了一个法子,借阴命。 具体我也不知如何操作,我只知道,以前世之鬼魂,入今生之躯体,偷梁换柱,再活一世。” “既然是一场交易,鲛人为何会特意留下两颗护心珠?” 食梦貘摇摇头:“我也不太明白。可能经过这一段的相处,她爱上姜涵了?这是送给他的礼物……” “不对,”我开口反驳:“护心珠是给我的。” 食梦貘想要嘲讽我,却又不敢,憋得身子直扭:“……你总不会说,鲛人见了你一面就对你一见钟情,送你礼物吧?” 我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那是自然。” 我理直气壮,自信无比,一时之间把食梦貘弄得眉头紧皱。 它偷偷嘟囔着什么:“蚂蚁到了你的脸上都会迷路……” 我没当回事,权当它嫉妒我。 事实上,我之所以会觉得护心珠是送给我的,主要还是因为鲛人在我心里同我说的那一句话,和宫一语在梦里和我说的一模一样,连语气都一样。 会这么巧吗? 连食梦貘都无法进入的梦境,居然被一个千里之外的海里的妖怪知道了? 我甩甩脑袋,不再去想,抓紧时间继续询问。 “食梦貘,你知道这种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