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骤然见到叶云归那张漂亮的脸,只觉得当真是赏心悦目。唯一突兀的就是,这位二殿晕过去。“父皇让我来慰问边军,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慰问。”叶云归朗声道:“来北郡的这一路是真冷,冷得我一路就没暖和过,手脚和身体都是凉的。”叶云归慢慢走到队伍中,有人挡着,风总算小了些。他继续开口道:“我现在见了你们,也不知该如何慰问。饷银你们不缺,吃食也不缺,军功……咱们和邻国不开打,只靠着平日里处理一些越境的骚扰,这也实在评不上军功。当然,守卫疆土震慑邻国这本就是大功一件,可这样的大功,只能被记在史书上,落不到你们每个人头上。”“礼部的人给我准备了文书,说让我照着念就行,可这里太冷了,风吹得我估计连文书都拿不住,我也不想说那些漂亮话来敷衍你们。”叶云归道:“来之前我想了一路,究竟应该给你们点什么东西,才能不枉费我大老远跑的这一趟?”“后来我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守在皇陵的日子。”叶云归这话说完,在场听到的人无不惊讶。谁也没想到,他竟会在这样的场合,提到皇陵之事。要知道,对于一个曾被废去太子之位的人而言,那绝不是一段光彩的经历。若是换了旁人,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愿意再提起,可叶云归竟不惜当众揭自己的伤疤。“你们知道我在皇陵里最无助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吗?”叶云归问。众人都默不作声,没有人敢贸然回答他的问题。“我在想,要是能给自己记挂的人写一封家书就好了……”叶云归说到此处,轻轻叹了口气。而他这声轻叹,竟意外地让在场的众人产生了极大的共鸣。他们在边关守卫疆土,很多人几年都回不了一次家,与家中唯一的联系,就是一年两次的家书。可这样远的距离,这样长的思念,一年两次的家书怎么够承载?更何况,其中不少家书说是寄出去了,他们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到了家人手里。只因他们数年来,收到回信的机会寥寥无几。“所以我想不如给你们一条路吧,一条能把家书寄回去,也能收到家书的路。”叶云归道。他话音一落,在场的众人都激动不已,只是他们很好奇,二殿下说的路是什么意思?难道能让家书自己长腿走回去?“自今日起,凡镇北军将士,每两月可寄一封家书回去,若家中人按时回信,回信将一并被带回军中。”叶云归道。他此话一出,众人终于抑制不住情绪,队伍中传来了窃窃私语声,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就连一旁的图震和江峰年都变了脸色,图震甚至想提醒叶云归,这个许诺有些不切实际。镇北军人员构成很复杂,几乎囊括了大夏朝内各地的州府,两月一次的家书寄送,太不现实了。他起先见叶云归不肯穿大氅时,还挺欣赏对方,想着这位二殿下虽然身子骨不算特别硬朗,骨子里却是个坚韧的。这会儿听了叶云归的许诺,他只觉得此人太天真了,什么都不懂!终于,队伍中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此话当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过的话,自会做到。”叶云归道。“好!”人群中有人开口叫好。随即,更多的人开始跟着叫好……叶云归从人群中退出来,朝面色复杂的图震道:“图将军,我今日还带了一份文书,劳烦将军宣读吧。”他掩唇轻咳了一声,显然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图震压下心底的思绪,当众宣读了那份封江峰年为“镇北大将军”的文书。江峰年在镇北军有很多旧识,在北郡的名望一直不小,再加上他和图震有私交,所以今日之事可谓皆大欢喜,就连同在镇北军挂副职的另一位将军,都未表示异议。就在这时,有人传话说郡守大人来了,特来拜见二殿下。众人转头看去,见不远处,有几人簇拥着一个穿着貂皮大氅的人候在那里。“殿下,您看……”图震问道。“让他过来说话吧。”叶云归道。随即,有人将穿着貂皮大氅的郡守带到了叶云归面前。江峰年立在一旁,此刻他心中无比庆幸叶云归没穿那件大氅。“下官拜见殿下。”郡守朝叶云归行了一礼。“郡守大人何事?竟还特意跑了一趟?”叶云归问。对方一怔,心道不是你让我来拜见的吗?但这话他当然不能问出口,便陪着笑寒暄道:“北郡城天寒地冻,殿下怎穿得如此单薄?”叶云归冷冷一笑,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将士们,“郡守大人,他们与我穿的是一样的。”“殿下万金之躯,怎好……”与他们相提并论,但他后半句尚未说出口,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忙改口道:“殿下万金之躯,自当更珍重才是。”“郡守大人,你还没说来见我所为何事?”叶云归又问了一遍。“下官仰慕殿下风采,听闻殿下今日来大营,便特来拜见了。”郡守道:“下官在衙门里略备了薄酒,请殿下和诸位将军同往一叙。”“既然无事,你拜也拜了,见了见也,便请回吧。”叶云归道:“至于你衙门里摆的薄酒,不如让人取来大营,我今日在这里与镇北军的将士们一同用饭,你这点薄酒我替镇北军收下了。”众人闻言都暗暗替叶云归叫了个好,尤其图震,嘴都快笑裂了。军中许多人都不喜欢郡守,只因他日常与镇北军作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虽说每每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日子久了,难免龃龉越来越深。“呃……那下官便让人送些酒菜过来,给殿下和诸位将军助兴。”郡守强行忍耐着情绪,赔着笑退了下去。他算是看出来了,叶云归今日就是故意在羞辱他。而他所料不错,叶云归的确是故意的。从校场出来之后,图震便引着叶云归去了营房。江峰年赶忙拿了大氅给他披上,又让人去倒了热水来给他捧着。叶云归窝在炉火旁缓了半晌,身上才稍稍恢复了些温度。“你招惹他做什么?”江峰年问。叶云归摆了摆手,示意现在不想谈郡守的事情。图震拿了个酒壶给叶云归,让他喝了暖暖身子。不等叶云归拒绝,江峰年便将酒壶拿走喝了一口,“他病没好利索,不能喝酒。”“殿下。”图震走到他近前,开口问道:“您今日所提之事,当真是深思熟虑过的吗?殿下可知道镇北军中有多少人,又是来自多少个州府?若是两月给他们寄一封家书,又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叶云归喝了一口手中捧着的热水,缓缓开口道:“镇北军共十二万将士,籍贯涉及我朝十七个州府,共涉及六十二个县。若是两月给他们寄一封家书,全军一年共计72万封。”图震一脸惊讶,他先前还当叶云归是信口开河,却没想到对方竟是真的做过准备。“依着你们从前送信的法子,72万封信,确实需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叶云归道:“但若是优化一下你们送信的方法,付出的代价远比你想象中要小得多。”图震看着眼前的叶云归,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位殿下的了解,或许真的过于片面了。“图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