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园。水汽氤氲的浴房中, 少年叶云归正倚在池壁上闭目养神。他今年正是十五的年纪,身形刚抽条长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单薄。“殿下,伺候的人给您安排好了, 您看是都留下还是您挑一个?”汀园的管事立在屏风后, 殷勤地朝叶云归问道。“墩子和小羊呢?”叶云归问:“孤不是说了让他们伺候就行吗?”“小人这不是看他们粗手笨脚地伺候不好殿下,这才自作主张给殿下挑了几个懂事的, 殿下要不您看一眼?”叶云归这人性子好, 平日里也不爱为难身边的人,见管事说得殷切便低低应了一声。谁知他听到脚步声刚转头看去, 就见面前立了一排少年。这些少年看着不过十四五的年纪,各个都长得清秀白净。“孤沐个浴需要这么多人伺候?”“小人不知殿下口味,这不把人带过来, 让殿下亲自挑。”口味?叶云归一拧眉,总算明白了这管事的意思。这给他送来的不是内侍小厮, 而是男.宠……依着大夏朝的规矩, 皇子到了十五岁之后,宫里便会给他们安排通房的侍妾。但叶云归对这些事情没太大的兴趣,也不想平白耽误了人家姑娘的青春,便将人打发了。这种事情也不是强制的,身边人见他不乐意, 自然也没有强逼的道理。只是,此事传开后, 他身边还是有人动了歪心思。刚通人世的少年, 哪个对那种事不好奇?太子殿下既然把侍妾都打发了,那是不是说明他好男色?在大夏朝,勋贵人家的子弟好男色也不算是特别大的忌讳, 只要别沉溺其中,别耽误了绵延子嗣,家中长辈一般也不会太计较。更何况太子殿下如今还小,说不定热乎一阵子玩儿腻了,又会转回“正道”。当然,在他们眼里,男人喜欢男人肯定是邪门歪道,男人和女人才是唯一的正道。正因如此,才有了今日之事。这汀园的管事为了讨好叶云归,搜罗来了好几个清秀的少年,想讨好对方。“滚滚滚!”叶云归气得将手里的布巾扔出去,“都给孤打发了,孤不需要人伺候!”“是。”管事见他发了怒,不敢再强留人,只能催促着少年们快些离开。然而人群中一个叫岑默的少年,却俯身捡起了叶云归扔过来的布巾,慢慢走到池边,俯身将布巾递还给了对方。叶云归看着眼前的少年,便见他五官棱角分明,长得颇有几分英气。只是大概是年纪小的缘故,对方的身形看着倒是比自己还单薄了几分。“多大了?”叶云归问他。“回殿下,十五。”叶云归一笑,“十五?孤看着你也就十三!”“殿下说十三,小人就十三吧。”“这人倒是有趣。”叶云归朝那管事道:“把他留下吧。”管事一听这话,忙不迭地应了声,将旁的少年都赶出了浴房。“伺候过人吗?”叶云归问他。“管事大人教过一些。”岑默道。“是自愿来的?”“嗯。”叶云归转头看他,“孤怎么觉得你有几分眼熟?”“小人见了殿下,也觉得眼熟得很。”“叫什么名字?”“小人名叫岑默。”叶云归执起他的手看了看,发觉他手上带着些薄茧。“以前是干粗活的?”“杂活粗活都干过。”叶云归又挑起他的下巴看了看,不得不说,这少年长得确实不赖。只是对方虽说自己十五,但叶云归怎么看他都只有十三四的年纪,实在太小了。“往后跟在孤身边伺候笔墨吧。”“多谢殿下。”那日之后,岑默就成了叶云归的“男.宠”。当然,这个身份是管事给岑默定的性,叶云归可没心思对比自己还小的少年动别的念头。可令叶云归没想到的是,岑默跟在他身边只一年不到的功夫,就跟上了肥的庄稼一样,身量蹿了又蹿,竟是很快就超过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日渐挺拔的少年,叶云归总算是信了对方当年说自己十五的那句话。过了一年,两个人都十六了。少年人到了这个年纪,难免有些蠢蠢欲.动。叶云归虽然在这些事情上不怎么上心,可偶尔也会做个乱七八糟的梦。他不愿让自己去想这些事,总觉得只有酒.色之徒才会整日沉溺于此。可无论他怎么持重,少年人的身体却总是不受控制的,尤其是在梦里的时候。于是那日在书房的矮榻上午睡时,叶云归又做了个梦。在梦里他意识混沌,但那种陌生又惬.意的感觉却十分清晰,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自己梦呓出了声。直到梦中一阵失控,他猛地惊醒过来,伸手在衣服上一摸……他面颊一热,只觉羞.耻又懊恼,转头看去时,却见岑默正立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你什么时候来的?”叶云归问他。“殿下入睡时小人就在这里,一直没有离开过。”“你……大胆!”叶云归有些恼了,“你竟敢……”竟敢偷看他做梦,简直是岂有此理。“殿下是不是忘了?小人本就是殿下的男.宠,依着规矩,这样的事情该让小人服侍殿下才是。”岑默面不改色地道。“什么事情?你休要胡说!”叶云归怒道。“不敢欺瞒殿下,小人近日也经常做这样的梦。”叶云归一怔,这才想起来岑默不是内侍,既然对方和自己一般年纪,那他会有的困扰,对方定然也有。想到这里,他心中的难为情总算是稍淡了些。“今日之事……不许说出去,若是让孤知道你胡说八道,定然找人割了你的舌头。”“殿下,您的身上想必脏了,小人伺候您沐浴吧。”叶云归闷声应了,岑默便去让人准备了热水。大概是因为抹不开面,叶云归今日没让墩子他们伺候,只留了岑默一人。这样丢人的事情,让岑默一个知道就够尴尬的了。“喂……你说你也经常这样,那你知不知道,怎么才能不这样?”叶云归问他。岑默手里拿着布巾,在叶云归漂亮的脊背上轻轻擦着,眼底带着对方看不见的贪.婪和危险。“小人知道一些。”岑默道。“快告诉孤,你怎么做的?”“殿下想象一下,若是雨季的时候院子里放了一个桶,每逢下雨桶里就会落雨,日子久了桶满了,水就会溢出来。如果不想让雨水溢出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每隔几日主动将里头的水倒出来……”叶云归认真思考了一下,感觉还挺有道理的。“你懂得还挺多。”“人到了这个年纪,都会经历这些,殿下不必觉得难以启.齿。”“谁说孤难以启.齿了?”叶云归嘴硬道。岑默一笑,“嗯,殿下坦荡地很。”叶云归到底是少年人心性,被他一揶揄便觉面上挂不住,用手抄了水就往他身上泼。岑默数年前就进了踏雪,骨子里是个习武之人,被他这么一泼下意识就攥住了叶云归的手腕。“你……”少年只觉手腕被攥得生疼,想抽又抽不回来,不禁又惊又怒,眼圈都不自觉泛起了红意,“放肆!”岑默方才被他这副样子看得呆了,听他发怒才回过神来,忙跪下请罪。“殿下恕罪。”叶云归揉了揉被他捏红的手腕,冷声道:“你去院子里跪着,没有孤的命令,不许起来。”岑默闻言垂着首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