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还是暂时先把窝在沙发里吃零食的乱步放在一边，带着贤治走到社长的办公桌前恭恭敬敬地问了声好。
之后是并不冗长的简单问话，有关贤治的具体情况其实我和社长在电话里已经沟通过了，现在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走个过场而已。一老一少的问答声在寂静的社长室里响起，其中偶尔穿插着我补充的话语，背景乐是乱步吃零食时发出的各种声响。咔嚓咔嚓地吃薯片，咕噜噜地喝汽水，嘶啦一声打开了零食包装袋……一直没停下的声音让我想不注意都难。
“凛一，你和乱步先出去，我和贤治单独谈一会儿。”
社长终于说出了这句我不知自己到底想不想听到的话。
身后吃零食的各种动静终于停下了，我听见乱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的声音，也便半是鼓励半是安抚地看了贤治一眼，就向社长微微鞠躬致意，轻声应了一句「是」。
乱步没有直接回到外面的办公区，而是就站在社长室门口的走廊上，靠着墙低头慢慢咬着手上的巧克力，边上两步就是医务室的门。
总觉得这个情况有点微妙地似曾相识，又好像有很大的不同。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在离乱步一步远的地方，靠着墙角站住了。乱步只是很慢很慢地咬着巧克力，不说话，也不看我一眼。
『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哄起啊。』
我头疼地想到。
『虽然好像知道为什么又使性子了，但又好像搞不太明白。』
大概还是因为和贤治有关的事情？可是贤治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已，乱步再怎么小孩子脾气也不至于真的和小孩子置气吧？但怎么看，我也想不出其他的事情能让乱步又突然发脾气了。
也许是因为最近一直都是和贤治这样的乖孩子相处，现在面对乱步，我少见地觉得有些烦躁了起来。说到底，我也只是把认为合适的新人推荐入社了而已，乱步就这么发脾气难道不是有些无理取闹吗。就算我一直都很迁就乱步，但也不代表这就是我的义务啊。不管是什么时候，总是我在费劲心思地哄他，做什么都要考虑一下他的感受……
『好烦。』
我的脑子里陡然冒出了这样的字眼。
『不对不对，不能这样想。』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想转头把这一想法从脑海里甩出去，又突然想起来乱步就在一步远的地方，立刻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乱步一直都是小孩子性子，也不能强求他改变了，我得要耐心一点，照顾好他才行。』
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口气，我在内心劝着自己。
『不能发脾气，我是不能发脾气的。』
烦躁的心情很快就被我压了下去，我伸手理了理头发，斟酌着开口，“乱步，我……”
面前的人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低头专心致志地咬着巧克力，我顿了顿，咽了一口唾沫，紧张地继续说道——
“想吃巧克力。”
……空气好像凝固住了。
啊，我在说什么鬼话。
刚刚的几秒钟我tm到底斟酌了屁。
『蠢爆了。』
我低下头，尴尬地捂住了脸。
巧克力包装袋撕开的声音响起，大概是乱步将手上巧克力的包装又撕开了些，方便继续咬着。
安静的走廊里依旧没有人说话，我低着脑袋，有些尴尬地盯着靴子上的毛球发呆，视线里却突然闯进了半块剩下的巧克力。
“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乱步。
“只有这个了。”乱步鼓着腮帮子看着我。
我低头看了看他递过来的半块巧克力，因为只剩下了小半块，所以外面的包装也被撕到了最底下。但即使每一小块的巧克力都形状完好，我也能看得出最上面这排巧克力的边缘留下的牙印。
“可是你咬过了……”我眨眨眼，正要继续说出「能不能把最底下的这排掰给我」，就看到眼前的巧克力立刻被收了回去，
『啊，又说错话了。』
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的我恨不得狠狠敲开自己的脑袋，看看自己今天出门是不是没带脑子。
我讪讪地抬起头看向乱步，正打算再说些什么补救一下，就看到他将本就剩的不多的巧克力一下子咬掉了一半。
『生气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我还没来得及列出一二三四五六七个应对方案，就突然被乱步抱住了。
说是抱，其实也不太准确，他只是伸手从肩膀揽过了我，带得我一个踉跄，一下子拉近了和他的距离而已。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真正的重点是，在一把拉过我以后，乱步直接凑近了我的唇，我茫然地被他撬开了并未紧闭的齿，然后巧克力浓郁的甜腻气息瞬间就充斥了我的口腔。
那是一块已经被人口腔的温度化去了棱角的巧克力，乱步的舌尖将它送进了我的口中，顺滑又带着点温暖，甜腻腻的，大约还沾染着乱步的唾液。
这是一个吻吗？
我不知道，因为乱步只是将这块巧克力推了过来，从他的口中推到了我的口中，之后他就什么也没做，收回了舌尖，离开了我的唇，也不再抱着我，整个过程甚至连三秒钟都没有到。
舌尖下意识地将突然侵入的巧克力翻了个滚，我将口中多余的唾液咽下，让口腔舒服了些，才犹豫着问道，“乱步……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给你吃巧克力。”乱步说着将手中剩下的巧克力又咬掉了一半，“就算乱步大人咬过了，你也不可以嫌弃！”
我顿时放松了。
『什么嘛，原来还是耍脾气而已……』
“还有，”乱步露出了我回来后见到的第一个笑，有点狡黠和得意，但似乎还有些什么别的东西混在了里面。
“亲你。”
他理所当然般地这么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