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身下是床的柔软触感,蓬松的空调被松散地盖在身前,疲惫沉重的眼皮挣扎了几下,到底还是慢吞吞地睁开了。撑着被褥坐起了身子,我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抬手抚下了额角。
与往常无异的平滑肌肤,一点被子弹穿过的痕迹也没有。
“没有伤口。”
垂着脑袋,我喃喃自语。
“所以这就是他的异能吗?”
大约是精神系一类的能力,幻象,或者是梦境什么的,没有实质的杀伤力,但会让人失去意识,而且似乎难以避开——至少我现在还想不出自己是如何中弹的。如果是一对一的情况下,基本就和任他宰割没什么差别了。
不过应该也不是不能避开,如果我自己也带了瞬发的防御符咒,那么子弹估计也是能被挡下的。
我捂住了额头。
『……还是有点头疼。』
还没睁开眼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自己在哪里了,虽然不长,但这个星期我都是在这张床上入睡的,毫无疑问,我已经回到了江户川宅里,屋子里的摆设也是我熟悉的模样。
有几缕阳光从厚重窗帘的缝隙里透进了屋内,证明现在已经是白天了。房间里没有开灯,但也不是很黑,只是有些阴暗而已。空调在平稳地运转着,冷气的温度不高不低,是我习惯的恰到好处。
既然我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乱步自然也不会有事,他的身上带着我给他的瞬发结界符,我在失去意识前也给了他一个防御结界,即使青柳雅春想对他动手,那至少也得要有用十个火箭筒对着轰的那种火力才有可能成功。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睡衣,我下床穿上拖鞋,拖拖拉拉地走到了门边,然后打开了房门。
“诶?”一手端着咖啡,辻村深月保持着正要将手搭上门把的姿势,一脸诧异地看着突然从屋里开了门的我,“凛一小姐……自己醒过来了吗?”
“嗯?”我不太理解她的意思,微微歪了歪脑袋,“大概?”
『是被风生从梦里丢出来的。』
我在心里想到。
“其他人呢?你们抓到青柳雅春了吗?”我问她,然后又低头掩面打了个哈欠。
“……也可以这么说吧。”辻村深月皱起了眉头,看起来情况比我想象得要复杂,“他们在书房,但是绫辻老师他……总而言之,你先换一套衣服然后过去吧,我去和他们说你已经醒了。”
“嗯。”
我后退了一步,正打算关上门换衣服,辻村深月忽然又伸手撑住了门,然后表情微妙地偏开脑袋,看向了地面。
“记得把脖子挡一下。”
她说完这句话就立刻握住了门把,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脖子?”我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迟钝的思绪转了好几秒,才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昨天乱步留下的吻痕还没消掉。
看着化妆镜里白皙的脖颈上落着的点点红印,我慢慢的,一头砸在了桌沿。
『……应该没被其他人看到吧。』
……
当我走进书房的时候,屋里的气氛相当的诡异。
乱步和绫辻行人各自占据了两张扶手藤椅,辻村坐在灰黑格子的圆形沙发凳上,在她的对面,坐在同款凳子上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大约四十岁左右,或者会稍微再年轻一些。
男人紧挨着方桌坐着,方桌上、他的手边,放着两支不同型号的手/枪,还有几颗子弹,以及其他的一些小工具。有两颗子弹被拆开了,但是没有见到火/药的痕迹。
在我进屋前,屋里的人好像在争执着什么,但是我刚打开门,所有的人就都突然没了声,像是被按下了无形的暂停键一样。随便踢过一张沙发凳,我在乱步的身边坐下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立刻拉住了我的手,神色里带着些严肃,视线好像是落在了绫辻行人的身上,又好像只是单纯地看着面前桌边的几个人。
我觉得头有点痛,这种痛感在我醒来后就一直若即若离地缠绕着我,不知道是不是中了异能的后遗症。
“青柳雅春?”我开口问了一声,但是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只是低着头,微弓着身子坐在沙发凳上,神色里带着点困倦。
“啊,是的。”男人把坐姿摆得端正了些,他的样貌很普通,大约就是那种扔进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出来了的样子,最为默默无闻的那类月薪族。
他没有被铐起来,连一点束缚行动的措施都没有采取,在有两个侦探在场的情况下,我想这应该就代表着其实他确实是无罪的,至少暗杀了那个高官的凶手不是他。
“异能?”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能力。”他没有对我的问话表示出半点感到奇怪的神情,只是从善如流地继续回答我的话,说话时的口音有些奇怪,但我却辨认不出是哪里的口语,“完全不适合战斗,似乎用来窃取或者传递情报是很合适的,但我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做不了那些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流露出了几分回忆与怀念的神色。明明也只有三四十岁的样子,再开口时的语气却像是个在缅怀过去的老者。
“「金色梦乡」——曾经是有人这么称呼这个能力的,不过说到底,也没有一个确定的名字,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最基础的使用方法是将特制的子弹射入人体——似乎用其他的东西也可以,但我没有具体实验过。”
“中弹的人在几秒里会呈现出和中弹一样的伤口,但子弹会立刻消融在他的身体里,然后伤口就会迅速愈合,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但是相对应的——”他看向了我,“你会失去意识,陷入梦里。是对你而言「绝对合理」的梦境,但从来都是个好梦。要么让我用可以抵消的子弹再给你来一枪,要么就只能靠你自己发现这个梦的漏洞,否则你就得在梦里呆上几天了。”
“但是我躲开了子弹。”眼角的余光扫过神色平静的绫辻,我揉了揉太阳穴,忍住了打哈欠的欲望,继续问他,“难道你的子弹还会转弯吗?”
“按理来说是不会的,但是有人帮我作弊了。”他忽然露出了一个笑来,像是个少年、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