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厉害。”镜花仰着脑袋,看着一脸得意洋洋的乱步。
“既然如此的话。”社长看起来也放心了许多,脸色缓和了不少,“这件事就交给乱步你负责,务必还国木田一个清白。”
“当然!”乱步毫不犹豫地答道。
“另外,去商店街给木村先生帮忙的事情,也从明天开始吧。”双手拢在袖中,社长站起了身,离开了会议室。
原本趾高气扬的乱步突然就僵住了动作,直到社长已经关上了会议室的门,也没有恢复成原样。
“怎么了?”我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不解地看着他,“去给木村先生帮忙……是乱步你的惩罚项目吗?”
“不是!”乱步想也没想就大声反驳了我的话,一下子又砸回了椅子里,抱着胳膊转开了脸。
“是是~不是惩罚项目。”我站了起来,“但是怎么样都好——”
“先去吃早饭吧。”
……
虽然说起来轻松,但乱步昨晚也是通宵都没睡,在吃过早饭后就去医务室里占了张病床睡觉了。一个晚上没睡觉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非要说的话,昨天坐了一天的车反倒是更让我不舒服。
国木田的事情暂时无需多担心,敦带着镜花出去处理委托了,贤治收到了电话之后,表示他顺路去帮前田「姐姐」家的菜园松个土再回来。趁着谷崎忙于工作,晶子又在医务室里,我不动声色地拽着太宰又进了茶水间里,开始「讯问」他。
……然而话是这么说,但我根本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再三斟酌之后,我犹豫地开口问他,“按照安吾先生所说,陀思妥耶夫斯基,现在是已经被押送到欧洲的异能监狱「默尔索」了,对吧?”
“嗯嗯~”坐在椅子上,太宰抱着杯子,笑眯眯地对我点了点头。
“但是既然那个「销毁专家」的异能还在维持,那就说明「鼠」的计划还没有结束。”我很慢很慢地说道,同时努力理清脑子里那一团乱糟糟的事情,“也就是说,被关进监狱,其实也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计算之中的一种发展情况。”
“嗯嗯~”太宰喝了一口茶,笑容慈祥得就像个幼稚园的老师。
“之前的「共喰」事件里,有两个我不认识的异能者帮助了森鸥外,延缓了他身上病毒异能的成长,但是我事后完全找不出他们的资料,他们好像不是外国的异能者。”我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而且其中的那个女人,看起来比森鸥外要……级别高?或者是辈分高?而且她认识我。”
“嗯嗯~”
“在这之后,我和乱步回小镇的时候,东京发生了高官被刺杀的事件——你应该知道的吧,嫌犯青柳雅春是被陷害的。”确认太宰点了头,我才继续往下说道,“异能特务科负责抓捕他的特工是辻村深月,但是真正说了算的是「杀人侦探」绫辻行人。他是被特务科时刻监视着的危险分子,但他也认识我。”
“嗯嗯~”太宰对我的话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看起来他也已经大概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
“所以现在,有三条线摆在侦探社……”我考虑了一下,还是换成了更加精准些的说法,“摆在我的面前。”
“一条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瓦解侦探社,甚至是港口黑手党;一条是东京那起蹊跷的高官被暗杀的事件,政府的内部如今出了问题;最后一条是……”
咬着指甲,我思量了好一会儿,才慎之又慎地说道,“月见山佐水的线。”
“那个男人身上有什么秘密,然而他死了。可是现在,在我不知道的什么地方出了些什么事情,所以那些认识他的人,开始接近我了。”
「将世界的漏洞玩弄于鼓掌之中」——我清楚地记得绫辻行人这么形容过他。
对这个我从未与他说起过的名字,我想太宰也不会不知道。从他还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再到如今他已经成为了侦探社的社员,他绝对都通过各种渠道调查过我,没准他对月见山佐水的了解比我还多。
“所以……”我眯起了眼睛,视线钉在了坐在我对面的这个轻佻男人的身上,“这一切的结点是什么?虽然这些事情单独挑出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它们就这么一个挨一个、井然有序地发生了,简直就像是写好的剧本一样。”
“你知道答案吗,太宰?”
太宰非常非常的弱,至少对我而言,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然而与此同时,他又相当的强大。虽然从来没有过什么认真的分工,但他和乱步共同组成了侦探社的「大脑」,这是所有社员都默认的事情。
可是即使同样是聪明人,他与乱步也是完全不一样的。仅以最简单的一点而言,同样是谋划了一个计策,乱步会「安排」我去做些什么,但太宰,他会「算计」我,从而让我做出些什么。即使最终能达成同样的结果,但这两种行为,说到底也是有着本质的不同。
我并非是会因此而不信任太宰,我所担心的,完全是另一件事。
“如果是剧本的话,只要到了剧情的高潮、一切真相都被揭开的时候,答案不就会自动呈现在你的面前了吗。”笑吟吟地看着我,太宰的神情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从容,还是放任了,“哪怕是一本永远没有最终结局的「书」,所有已经发生的情节,迟早也会有着一个交代的。”
捂着额头,我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起身离开了。
……
——摆在我面前的第四条线。
——风生快要找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