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乱步说放弃了这个案子,本人也一副相当爽(ren)快(xing)的样子直接走人了呃,但和我一样,坡也仍然相信乱步并非完全丢下这起事件不管了,当我和高桥躲在边上谈话的时候,他则再次打开了我们在海洋塔的展望台里拿到的那个红色信封袋,试图寻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信封袋早在我们乘电梯下楼的时候,就已经被拆开过了,里面确实金田一先生未发布的那份连载终章的原稿。趁着那时候乱步飞快翻阅原稿的间隙,坡也简单和我们说明了金田一先生被杀事件的情况。
第一发现人是金田一先生所居住的旅馆的老板娘,她正像往常一样走过了回廊,就见到走廊的另一头,走来了旅馆里的端茶娃娃——那是一种现在的和式旅馆里常见的机械娃娃——然而在娃娃的手中,端着的却不是茶碗,而是一对耳朵。
被害人,金田一先生,是一位杰出的推理作家,为了有一个满意的写稿环境,他长期居住在这家旅馆的一个固定的房间里,那里也就是案发现场。女招待在尸体被发现的五分钟前还见到他在写作,旅馆的进出都需要登记,但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员。
而最蹊跷的是,金田一先生遇害的现场,与他连载的小说中的杀人案如出一辙。
“然后,读了这个最终话,最能知道偷走原稿的人的真实身份,我是这么设想的。”坐在砖砌花坛的边上,坡看着手里快要翻阅完的稿件,语气里略带着些迟疑,似乎并未发现什么线索。
“但是……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吗?”我问道。
“果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啊……的确只要公布了这个杀人手法,就必将名留犯罪史……”手中的原稿翻到了最后一页,坡看起来也陷入了死路,“只能是乱步君之前和我推理过的那样,犯人和被害人是旧识,动机是长年的积怨,但要找到犯人,至少还需要些别的线索——”
“积怨吗……?”我不知道乱步是什么时候和坡说了这些推理的,大约是我们在海洋塔里碰见之前,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相比之下,如果连坡都没有什么线索了的话,我自己恐怕更是毫无办法了。
垂头盯着手里的最后一页书稿,坡忽然又没了声响。
“但是这不是很奇怪吗,这里坠楼的死者是销毁专家杀害的,原稿应该是为了引诱侦探社的人来这里,然后制造他死亡的假象?可是原稿又应该是被杀了作者金田一的那个凶手夺走了……”高桥探头看着坡手里的这一页原稿,仔细梳理整起事件,“销毁专家和杀害作家的凶手难道是同一个人?或者是同——”
她的话语突然也停住了,神色中的困惑又多了几分,“这个字……这张是复印件吗?”
我愣了一下,低头又仔细看了看坡手里的最后一页原稿,确实是和前几页的稿子不太一样的纸质,好像要更加粗糙一些,纸上印着的格子的边沿,也有着不太齐整的毛边。
坡伸手又拿起了前面的那几张原稿,迅速翻过了一遍,“只有这一页不是原稿,是复印件。”
“不仅如此。”他的食指抚过了最后这一页复印件上的几个字,“最后的代表着完结的「《了》」字花掉了……像是水滴一样痕迹……这是……”
“眼……泪?”我不太确定地吐出了一个猜想。
小时候我总是因为闯了祸被华姬老师责罚,虽然我因为脾气犟,死不认错,只是愤懑不平地坐在桌边抄书,但那时候我和风生的关系还相当的僵硬——实际上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年——他还不会像后来一样骂骂咧咧地偷偷帮我一起抄书,反倒是嫌不够似的在一旁火上浇油,说着难听的风凉话,硬生生地把我又气哭了。于是我就一边不停地闷声掉眼泪,一边继续抄书。
泪水溅在纸面上会把字糊成什么样子,我是再清楚不过了。
坡搓着纸上复印时一并复制下的两点斑驳水迹,似乎是在思考我的回答,刚刚不知道跑哪去了的卡尔这会儿见我们都围在一起,也从花坛里窜了出来,拽住坡的外套,从他的背后爬到了肩头。
“但是为何……”
坡好像又有了什么想法,但他才刚刚开口,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奇怪声响突然在我们的附近炸响,嘈杂又刺耳,「嘎嘎嘎嘎——」地大声叫唤着,好像在离我们很近的位置,几乎就是在我的耳边响起,突兀地像是天上毫无预兆的就哐啷嘭当地砸下了一大串的冰雹。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伸手拽住了手边坡的外套衣角,一下子就把他披着的长外套给拉歪了点,同样被吓到的卡尔没有站稳,顺着外套就跐溜地滑了下来,又掉到了我的怀里。
不止是我,周围的一圈人都被吓到了,从我面前探过身看着坡手中原稿的高桥猛地缩回身子,肩膀撞上了我的锁骨。坡更是整个人都吓得弹了起来,总是垂在脸前的长发也一下子被甩到了脑后。
“什、什么?”我捂住了耳朵。
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坡慌慌张张地按下了什么键,奇怪的声响立刻就消失了。
“吓死了,是吾辈的手机铃声啊……”平复着呼吸,坡受到的惊吓看起来比我们还大。
一直站在边上和警员小姐说话的箕浦警官显然也被吓到了,“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乌鸦的叫声。”坡答道。
“为什么你自己也会被吓到。”箕浦警官神色复杂。
“因为极少会有来电……!”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坡立刻收敛了心有余悸的神色,“这是……!?”
虽然说看别人的手机屏幕是不太礼貌的行为,但见到坡的反应,我还是偏头看清了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
是正在通话的来电,来电人是——
“……好了,那么犯人他究竟是从哪里拿到信封袋,也就是原稿的呢?答案很简单。”
“杀害后,从作家本人那里夺取的。”
按下了免提键,青年自信满满而又嚣张得有些欠揍的从手机的另一头传来,即使因为电流的原因,略有些失真,但哪怕是与他最不相熟的高桥,也立刻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所有人都聪明地不再多发出一点声响,我一手抱着卡尔,另一只手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