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为什么涩泽龙彦那么执着于「生命的光辉」呢?”
这是「异能者连续自杀事件」结束的第三天,就在大家还在忙于事件的收尾工作和新收到的委托之时,刚和直美外出处理完案件回来的贤治,坐在桌上端详着他的盆栽蔬菜,不解地发出了感慨。
“明明就算是努力生长的蔬菜,也有着勃勃生机呀。”
『贤治的话……依然是这样让人完全无法反驳啊。』
即使手上还有着一大堆没做完的工作,我也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分神吐槽了一句。
“大概因为是人类,所以才会追求人类的「生命的光辉」……”谷崎迟疑地猜测道,“之类的?”
“那种东西,医院也好、战场也好,这种最接近生死的地方,不多的是吗。”靠在我的办公桌边,晶子目不斜视地看着手里的委托书,语气平淡得像是看破了生死。
“那么~”太宰笑眯眯地捧着手里的《完全自杀手册》,将坐着的办公椅转向了他的右侧,“被白麒麟钦定为「生命的光辉」持有者本人的敦君,是怎么看的呢?”
“那个……”敦将双手挡在了身前,有些尴尬地面对着我们的目光,“这种事情,就不要开玩笑了吧……”
“这可不是玩笑,小子。”国木田的手下仍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他以一贯严肃的口吻回答了敦的话,“了解犯罪分子的心理、推测他们的动机,这也是作为侦探社成员所必须具备的能力。”
“但是对于名侦探而言——”乱步洋洋自得地插话道,“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你们这些笨蛋就花上几百年的功夫,好好去琢磨吧。”
“那么,太宰先生知道吗?毕竟太宰先生和涩泽龙彦近距离接触过,一定比我们更了解他吧?”直美尝试换个人询问。
“那当然~”太宰转过了一圈办公椅,然后啪的一下合起了手里的书,“但是可惜,这是秘密。就算是可爱的少女来问我,我也不能说的哟——但是如果有美丽的小姐愿意与我一起殉情的话,说不定我会考虑告诉她呢~”
“好了好了,这起事件已经圆满结束了,虽然说了解犯人的心理也是重要的一环,但是如果是涩泽龙彦的话,还是暂且放弃思考他的想法吧。”眼见着又要这么没完没了地说下去了,我赶紧出言阻止了他们。
一直在默默倾听、努力学习的镜花困惑地看着我,她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研究外星人的犯罪心理,有用吗?”我放缓了语气反问她。
“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我会想办法学习这个的。”完全曲解了我的意思,镜花神色严肃地看着我,似乎准备下班之后就去找一些有关外星人的书籍来看。
我撑着额头,对自己的语文水平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虽然以后也可能碰上类似涩泽龙彦一样的犯人,但是他们的心理就像是外星人一样,已经完全超出我们这些普通人所能理解的范围了。”国木田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挫败,只是接着我得到话对镜花他们解释道,“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怎么学习,也已经不是我们所能处理的了,所以——”
“这种时候就要由名侦探出场,来拯救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了!”
乱步举起了双手,朗声接话。
“原来如此,不愧是乱步先生!”
“果然没有乱步先生,我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呢!”
“真是辛苦乱步先生了,今天的晚饭请务必多吃点!”
“是呢,乱步先生真是了不起啊!”
……
『好吧……』
『即使问题解决了,也是不能正常工作的。』
看着突然陷入大型吹乱步现场的办公区,我无奈地低下了头,继续处理手中的文件。
“月——见——山——!”
乱步不满地拉长了调子,叫了我一声。
“是是,你是名侦探嘛,这种事情当然是小菜一碟。”
我轻车熟路地吹捧道。
*****
为什么涩泽龙彦要执着于敦的「生命的光辉」呢?
虽然我让镜花他们不必再去深究这没什么用处的问题了,但是实际上,我的心里却隐隐有着些猜想。
涩泽龙彦说他是「龙」,而敦是「虎」,龙与虎是常常被放在一起提起的存在,比起所谓的「相辅相成」的同伴,当它们一起出现时,更多的还是完全对立的斗争。绝对的相反,但又在「绝对」这一点上有了一致性。
在涩泽龙彦的眼中,敦之所格外特殊,或许也有些这样的原因。这大概也可以被称之为世界上一个物种的独存者,对另一个物种的独存者的吸引力。就好像世界上最后的一头龙,和世界上最后的一只老虎相遇了,他们因为刻在灵魂里的天性而无法避免一决死战,但是也正因为刻在灵魂里的天性,他们才会对彼此有着与生俱来的执着。
只不过,涩泽龙彦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头龙了,但是直到现在,敦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是「虎」。
我并不能确定涩泽龙彦是否确实有着这样的想法,说到底这些也不过是我的猜测而已,但或许是因为白影的出现,过去的某些记忆又渐渐骚动了起来,我甚至对白影几乎不开说话、只是安静地跟在我身边这一点,有了些奇怪的猜想。
如果它是诞生于我所希望的愿望,那么那样的猜想,简直是在狠狠地打我的脸。
『但是,实在是太过相像了。』
我有些烦躁地拽紧了身上的被子,身后不远处的乱步已经安然入眠了,但我却毫无睡意。
『和那家伙少年时的样子,太像了。』
脑海中又隐隐浮现出了那个总是穿着黑色和服的男人的影子,在初识的那两三年里,他也总是这样安安静静地跟在我的身边,只在我碰上麻烦事的时候,伸手帮我一把,但却从不像风生一样,全盘接过我的烂摊子。
那个时候,他的唇角还总会带着些温和的笑意,既没有蒙上右眼、也没有留着长发,还只是比风生还要短一些的、清清爽爽的短发,偶尔会穿着学校的制服,带我去街头巷尾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