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仿佛要把我的一举一动都记到脑子里,连一点微小的反应也要牢牢记在心底。
……是中也告诉他的吗?
我猜不出第二种可能了,我看着这枝递到我身前的玫瑰花,指尖动了动,迟疑了几秒,还是接过了它。
“……你以前从来没有送过我花。”我讷讷地说道,垂首注视着指尖旋转着的玫瑰,心底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是我……第一次收到你送给我的礼物。”
鲜花、首饰、纪念品,诸如此类的东西,我从来没有从乱步那里收到过,但其实……或许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我也只会在圣诞这种侦探社的大家互相交换礼物的时候,才会给乱步准备礼物而已,而且也不是什么尽心的礼物,多数是发现他缺什么、或是想吃什么,就给他准备了什么,和平日采购没什么差别。
我们没有礼物、没有情侣旅行、没有对戒,连像模像样的约会其实都没有过,这么想想,连我自己都要怀疑,我和他是不是真的交往过了。
我们甚至没有和任何人明说过,我们正在交往这件事。
乱步仰头看着我手里的玫瑰,好一会儿,才没什么底气似的小声问道:“……一次都没有吗?”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垂着眼帘,从他的手里抽回了袖子,带着那枝玫瑰回头走了。
我知道我是应该快点去找社长说西格玛的事情的,但在我心底的某个角落,一股深深的疲惫感涌现了出来,让我忽然觉得心力交瘁,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也不想再走更远了。
我把自己丢在了床上,连脱鞋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蜷缩成一团躺着,娇艳脆弱的玫瑰花卧在枕边,不必抬头就能看见。
我只是觉得难受。
他不记得我了——这样的念头好像只是从脑子里掠过,都让我难受的想要把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像是有人在扯着我的头发,让我的头刺痛起来,心脏酸涩得仿佛被苦汁浸透,从喉咙的深处蔓延出苦涩的触感,干哑又刺痛,好像是被沙砾卡住了一样,只是张一张口,都觉得嗓子不舒服。
他不记得我了,也就理所当然的不会再喜欢我了。
我本来以为这是没有什么的,就好像我以往总是想着的那样,就算乱步不喜欢我了,转而去喜欢其他什么人了,我也应该坦然的接受了才对,即使我们同居了很长一段日子,但我平日里把我和他的东西总是分的清清楚楚,收拾东西走人也不会太麻烦,不会有什么纠葛,干脆利落的就能离开。
……但是我现在却难受得要命。
他不记得我了,不喜欢我了,可是他没有让我走,而是在忙着正事的时候,还会记得小心地剪下了一朵玫瑰藏在怀里,在见到我的时候送给了我。
比轻纱还要柔软的花瓣层层叠叠地簇拥着,半开的花苞娇嫩欲滴,明丽动人的鲜红色彩,映在灰暗的床单上也不掩亮色。
我不知道这枝玫瑰是从哪儿被剪下的,或许是坡的家里,我记得他那座巨大的西洋宅邸的后院里,好像是有着一块被精心打理的玫瑰花圃,但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地方。
玫瑰是娇弱的花儿,被剪下后不用半天便会凋零枯萎,所以这朵花只会是乱步在回来前去剪下的,花茎上的刺也被去干净了,只是修剪掉刺的人显然不太会园艺,好好的一段花茎被磨的坑坑洼洼,难看得要命。
可他以前,从来没有送给我过什么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觉得我是应该开心的,为了那一朵玫瑰,可是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我的胸腔里有一团烦闷躁动的火在燃烧,我的心脏好像被一双看不见的绞拧,大脑像是闷上了厚重的尘埃一般忍不住地钝痛起来,那些娇弱鲜红得花瓣仿佛变成了锋利的刀片,让我的指尖刺痛得不敢触碰。
那只是一枝玫瑰而已。
一枝随处可见的、普通又庸俗的玫瑰而已,没有漂亮的包装,缺少露水滋润的花瓣已经开始变得憔悴,用不了多久就会凋零枯萎。
这是乱步送给我的第一枝花。
或许也会是唯一的一枝。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也从来没有过从他那儿收到什么“礼物”的期待,但是在这一个瞬间,我看着眼前这朵美丽的、要不了多久就会枯萎的玫瑰,心脏几乎都要绞痛起来。
他不记得我了。
他也不喜欢我了。
我要回家去了,他不会再喜欢我,也不会再送给我第二朵玫瑰。他会再喜欢上其他的什么人,将以后的玫瑰全送给那个人。
而我只有这一朵玫瑰。
他只给了我这一朵玫瑰。
我侧着躺在床上,看着指尖触碰到的那一朵玫瑰花,眼里忽然涌出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