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唯有这一条即将走到尽头的道路。”
“或是我将拦路者尽数杀死,或是我死在这条路上……再无第三种可能。”
我抬起眼眸,神情淡漠地看着他,手中的太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微微颤鸣起来。
“那么——”
“请安息罢。”
灵力在一瞬间暴涨,如水蛇般萦绕上刀身,海风带来的水汽在银刃上凝结成露珠滑落,蜿蜒的水迹与淬炼留下的刀纹交错相融,宛若暴雨时节的玻璃窗面,水痕斑驳,模糊了窗户另一侧的景物。
黑背银刃的太刀亮起莹莹的光,刀身变得虚幻模糊了起来,像是与远山间隔着的雨幕,带着一种剔透又朦胧的美。
——锃!
泛着幽蓝光芒的利刃凭空出现在我的身后,刀风几乎要划破我背后的衬衫,我一个翻身跳离原地,刺空的刀刃削铁如泥,像是切下一块芝士般削去了船舷的一块钢板。
钢板坠进了海里,连一丝声响都没有传到船上来,就被浪花吞没。
一截刀尖在我原先站着的地方悬空而立,福地樱痴手中的神剑消失了一截刀尖,明显的空间波动在它们的断截面出现,昭示着二者的浑然一体。
雨御前——一振千年前由某位异能者锻造出的异能之刃,能够超越时间与空间的神剑。
在被福地樱痴带上战场之前,那是一振用于祭祀、在神社里被供奉了千年的祭祀神器。突破了时空的法则,又沾染了供奉的神力,这样的一振太刀,被称之为「神剑」,丝毫不为过,它也确实足以配得上神明之躯。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数日了。小姑娘,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收回了放出的刀尖,福地樱痴的目光间带上了些许的肃然与深思,“如若侦探社确实有着你这样的一员底牌,我不可能不有所提防,但你却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是因为书页的缘故吗?就像是西格玛那个小子一样?”
距离我和猎犬初次的交锋已经有几日的时间过去了,他会猜到书页上,我并不觉得意外,即使他猜不到,远在默尔索异能监狱的陀思也该能猜到了。
“凭空出现?不,恰恰相反——我只是个‘凭空消失’的人而已。”我回答道,“告诉你也无妨,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即使你如今知道,那也来不及了。”
“我是本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个人,正是因为你们对我的‘提防‘,所以你们才会让西格玛利用书页,抹除了我的存在,想要将碍手的我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灭。”
“但是很不巧——书页只是让我的「存在」被消除了,而我「本身」,却还活在这个所有人都将我遗忘了的世界上。”
所谓的弄巧成拙,不外乎如是。
“到此为止吧。“我冷漠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近乎于无的微笑,“我想要的东西,已经全都得到了。”
“人类的英雄、活着的传说——伟大的福地樱痴阁下。”
“请·您·去·死·吧。”
没有一丝杀气溢出,但福地樱痴仍是立刻意识到了危险,空间紊乱震动,神剑雨御前的攻击跨越空间,从四面八方骤然袭来,但却尽数被我轻而易举地避开。
我反握住手中的太刀,瞬息之间便拉近了和福地樱痴间的距离,逼至他的身前。
身前不过几寸处的空间旋转扭曲,泛着幽幽蓝光的利刃带着森然寒意,破空横劈而出,几乎贴上了我胸口的衬衣,要斩向我的心脏。
美丽清冽的刀刃竖直格挡而上,冷焰般猛然燃烧起来的灵力蹿上刀身,带起凛凛刀风势如破竹,手腕一转,太刀转守为攻,反将神剑压下。
我借力凌空翻身而起,手中的太刀顺势在空中划过了一道舒展绽放的圆弧,在明亮耀眼的日光下折射出日轮般粲然的光晕。
精巧的太刀宛若化作剔透的水刃,日光仿佛是径直穿透了刀身,让人想起五月梅雨将歇之时,透过檐下雨帘,蓦然亮起的天光。
在福地樱痴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我手中的太刀划开了他的脖颈。
温热的鲜血飞溅,将船舷和甲板染上了刺目的红,我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手里握着的刀上却没有留下一滴污血。
男人的身躯晃了一下,最终还是踉跄了一步,靠着船舷倒在了地上,军绿的制服上是大片的暗红。鲜血从他的脖间喷涌而出,迅速的带走了他的生机,出血的速度也终于是渐渐慢了下去。
雨御前从他的手里滑落,滚出两圈,躺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
我在他的面前蹲下了身,注视着他逐渐暗下去的眼眸。
“很奇怪是吗?”我微微地笑起来,回答了他无法再说出口的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能够穿越时空的神剑,却无法回到过去,斩断你被我杀死的这个未来?”
再福地樱痴异能的加持下,雨御前不仅能够跨越空间,斩向几米外的空间,也能够跨越时间,回到十几秒前的过去,斩向某个地方,从而斩断失败的未来,这才是福地樱痴「不败」的真正原因。
但是他无法斩向过去的那个我,也无法斩断被我杀死的这个未来。
“答案我确实已经告诉过你了。“
“是你自己做下的决定,让我拥有了不受雨御前的因果束缚的能力——我是被书页抹除了「存在」的人,我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过去,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未来,我只存在于这一瞬间的「当下」。当这一秒过去,那么这一秒的我也就消失了,时空剑,又怎么样去斩向一个不存在于过去那一秒的人呢? “
“我依然活在这个世界的「空间」里。”
“但我的「时间」,已经独立于这个世界而存在了啊。”
我捡起了雨御前,站起了身,看着福地樱痴眼中的光终于彻底消失了,才缓缓地开口道:
“出来吧,果戈里。”
“演出该要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