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校园里响起了《致爱丽丝》，这是晚自习的铃声。
播放铃声的音响里似乎掺入了什么杂质，原本舒缓的音乐此刻尖锐刺耳，让人浑身不适。
在刺耳的铃声里，已经平静了的虫子开始疯狂地逃窜。
铺满地面的黑色小虫，原本静止好似地砖上的花纹，现在全都如同流水一般向着铃声的方向跑去。
怕又有什么奇怪的生物忽然出现，安悸尘缓缓停下脚步，乔晓莓见了也急忙停下。
成千上百的黑色虫子从他们的脚面爬过，他们也只能咬牙忍住。他们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没一会儿，黑虫就爬满了他们的小腿。
乔晓莓能清晰地感受到黑色小虫的脚在肌肤上怕过的感觉，偶尔还会有刺痛感。她咬紧牙关，握紧了拳头，可是双腿还是不住在发抖，随时都会跌倒。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忍不住发出呜咽声。
“拽着我的衣服，不要低头看。”安悸尘忽然轻声说，“千万不能蹲下，这些虫子虽然小，但数量巨大，只要你蹲下身，他门就会淹没你。”他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感情，似乎一点也不恐惧。
乔晓莓点了点头，伸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角，目光自然看向他怀里的陈甜芋。
因为灯光昏暗，从她的方向并不能看清陈甜芋的情况。她只是觉得她的全身都是湿淋淋的，像是被雨淋过。
“小甜芋她、她还好吗？”她有些不安的问。
安悸尘低头看着陈甜芋，摇了摇头。
“她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死的，你不要问了。”
乔晓莓闭上了嘴，因为有飞蛾向她扑来，她害怕它们会飞进她的嘴里。
两个人就安静地站在走廊上。等了一会儿，黑虫差不多都离开了，只留下少数在逃窜过程中被同伴压死的黑虫，挂在他们的裤子和鞋子上——这些虫子似乎已经吃饱了，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
乔晓莓下意识伸手掸了掸裤子，黑色的小虫子立刻沾满她的手掌。她浑身一抖，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湿纸巾，好好擦了擦手。
又等了一会儿，安悸尘确定不再有巨型蠕虫之类的生物出现，才敢重新行动。
他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但也只能往前走。走过一间间教室，能看见里面被啃食得千疮百孔的尸体。
乔晓莓边看边哭，那些死去的同学，有好些她都认识，甚至今早来学校的路上还曾打过招呼。
“没有巨型蠕虫。”安悸尘忽然说了一声。
“什么？”乔晓莓一愣。
“除了我们班的教室，其他教室里都没有巨型蠕虫，这不正常。”
那些虫子，是没有思考能力的低等生物，只会跟着食物行动。巨型蠕虫的食物就是比它更小的虫子，或者是人。可是这是每间教室里都有的东西，为什么那么多巨型蠕虫只集中在他们的教室里？
他不禁低下头，看着怀里仍旧不省人事的陈甜芋。
“安悸尘。”面前忽然有人喊道，他回过神来，抬头看去。是韩绮凡。
韩绮凡一个人，站在走廊的尽头。她穿着一身白色防护服，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
“你还活着。”她淡淡地说，眼里泛起泪光。
“还活着。”他回道。
“陈甜芋呢？”
“也活着。”
“没有受伤？”
“没有。”
韩绮凡听了，紧皱起眉头，走到他的面前往他怀里看了一眼，又看向了他身后神色惊恐的乔晓莓。
“乔晓莓，陈甜芋没有受伤？那她为什么昏迷不醒？”她忽然厉声问道。
“啊？”乔晓莓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半晌才答，“没，她只是、只是被虫子吓到了。”
“真的？”她目光如炬。
安悸尘重重叹了口气，问道：“陈甜芋我来负责，你别管那么多。其他人呢？”
韩绮凡垂下眼，看着手里的刀，淡淡回道：“石茂轩带大家去了食堂，现在学校里幸存下来的人都躲在食堂里，那边暂时安全。”
“食堂？”
“嗯，石茂轩说盐能融化虫子，我们用杀虫剂杀出一条路，一直通到食堂。食堂里有许多盐，撒在门窗上，那些虫子就进不去了。而且在食堂里找到了防护服，穿上防护服，虽然有些热，但能阻挡大部分虫子的进攻。”
“那你出来干什么？”
“唉？”
“呆在食堂里安全，你为什么还要出来呢？”安悸尘看向她手里的刀。
刀身上全是粘液，虫尸在上面留下了各种颜色的痕迹，刀刃也有些卷曲，看样子，韩绮凡一路来此并不顺利。
韩绮凡咬了咬嘴唇，小声说：“我看你这么久没回来。”
“你不要管我就是了。”安悸尘冷冷回道。
“……”
“走吧，乔晓莓，你跟紧我。”安悸尘微微回头说，乔晓莓点了点头，又拽住了他的衣摆。
“你在生气？”韩绮凡冷笑一声，“就是因为我不让你救陈甜芋，所以你生我的气了？”
“不管我的死活，和不管陈甜芋的死活，不是一个道理吗？你说的对，只要活着的人好好活着就行了，没必要为了别人去冒险。”安悸尘边说边下楼。
楼道的窗户上挂着一个巨大的蜘蛛，只是身子就已经占据了半块玻璃。
蜘蛛被风吹得摇摇摆摆，但对他们的到来无动于衷。走近了才发现，它的嘴里叼着一个胳膊。该是刚吃饱，所以对送上门的食物没有太大兴趣。
窗户下面，还有一只稍小一些的蜘蛛，已经被人砍去了一半，腥臭的汁水流了满地。但剩下的一半，腿还在抽动，似乎没有完全死去。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现在，这些虫子都已经吃饱了，没什么攻击力，要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走到食堂。
韩绮凡不久紧跟了上来，咬着牙说：“我也为了你，重新跑了回来，我明明可以躲在食堂里不管。你根本不知道我一路遇见了什么！”她没等他回话，就迅速下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