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朝傅鸿胸前刺去,她练武多年,动作很快,几乎只是一个红色的影子。
但从战场上千锤百炼出来的直觉救了傅鸿一命,他在林皓月出手的一瞬间往旁边躲去,匕首的寒光斜着扎进他的肩膀。
匕首刺进血肉,刮过骨骼的声音在林皓月的耳中无比清晰。她已知这一击不中了。
她迅速抽刀后撤,寒光带着一串血珠飞扬起来,洒落在两人之间。血腥臭的味道令林皓月皱起了眉。
“林皓月!”傅鸿捂住肩膀,目光狠厉得仿佛要将林皓月就此撕碎,“我待你不薄!”
你残害忠良,妄行废立,杀得云都城内一片血海,何来待我不薄?
但林皓月什么也没说,她乘着傅鸿惊骇不定,又因为肩膀的痛苦而直不起身的空档,迅速朝外跑去。
许多刺客杀不掉傅鸿,就是因为他天生神力,上一个刺客分明刺进了他的胸膛,还能被他抓着长刀反拧着砍了头。
林皓月决计不能让自己就这样死在这里,既然一击不中,那就不要继续冒险。
“来人!来人!”
傅鸿在她身后一面踉踉跄跄的追,一面大声嘶吼,可偌大的将军府,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林皓月甩开傅鸿,冲到府门前,见先前的小侍女正面色平和的站在门边。她没去拿冷酒,她站在这里,把守着府门,不许任何一个人进入。
小侍女与她在门前对视,林皓月从她的眼中看见了因惊惶而散乱了发髻的自己。
小侍女肃穆的与她深深一拜:“林小姐大公无私,我等只为助小姐一臂之力。”
“可我却失败了。”
“奸贼难除,非小姐的不是。”小侍女再次低下头,“小姐整理好发髻,速速离去吧,门边已备好了快马。”
林皓月往门边一看,一匹枣红色的马匹正拴在旁,她再次和小侍女相对一拜,骑上马朝着城外飞驰而去。
————
月落西沉,淅沥的小雨自低沉的云雾中洒落。
林皓月已片刻不敢停的策马狂奔了数个时辰,自云都往南,逃向江东。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白日里蒸腾的热气消散得一干二净,反是凉气顺着湿透了的衣衫牢牢地附着在肌肤上。
稀稀落落的游人顶着秋雨归家,林皓月的马却是再也跑不动了,她不得不下了马,牵着这畜牲在雨中缓缓前行。
到此时她才有了点精力梳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年前桓帝崩逝,新帝年幼,宦官干政,伙同丞相毒死了太后,后来两方不合,丞相就要召集关外诸侯进京,诛杀宦官。
但那些宦官在诸侯进京之前先一步下手了,丞相在宫里被人生生勒死在小皇帝面前,小皇帝惊惧之下,写了封血诏命林皓月带出宫去。
林皓月出了城,遇见的第一路人马便是傅鸿。那时宫内情形已然危机,皇帝本人掉不动禁军,林皓月便将血诏交给他,让他入了宫。
之后......便是傅鸿篡权,甚至因小皇帝不好控制,而寻个由头废掉,重立了新君。现在这个......是桓帝年纪最小的重孙,今年不过九岁。
林皓月最后悔的便是当初引了傅鸿进京,这一年来云都城内民不聊生,官员屡次想杀他,却总也没法成功,便想到了林皓月。
林皓月去年在傅鸿的一手提拔下入朝为官,没有战功就能做上都尉,但这些总让林皓月不舒服。
她家家世显赫,母亲也位列三公,真要入仕,何须傅鸿前来提拔?不过是看她家世,想要拉拢林家罢了。
她假意与傅鸿交好,也不过是为了今天。
林皓月心底失落,愤恨的用力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块。
谁知奸贼如此狡猾警觉,竟也不能得手!
她仰起头,往城门上看去,见上头写着两个大大的字“绾城”。
天色一寸寸的黑下去,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豺狼鸣叫的声音。
林皓月的匕首早就不知仍在何处了,她望着不远处的城墙,一阵难以言喻的疲乏和困倦正不住的袭击她,前日与狼搏斗的勇气在跌宕的情绪和疲惫下逐渐被消磨殆尽。
她牵着马,每一步都在打颤。
城门口的守卫正支起了桌子,挨个盘查入城的人员,林皓月用布遮着头脸,混迹在人群中。
城门口有一个告示栏,里面贴满了近日的告示,以及三四个通缉犯的画像,林皓月看了一眼,见里面没有自己,便知自己所骑的是快马,朝廷的通缉令尚未传递到这里。
她略略安了心,排着队缓慢的朝前移动,排到她时,守城的官兵也只随意的扫了她一眼:“叫什么名字?”
“林慕白,进城探亲。”
林皓月随口胡煞了一个名字和理由,官兵也并未放在心上,示意她将面巾拉开给自己看了一眼后,就让她进城。
林皓月道了声谢,还未来得及挪动脚步,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远方疾驰而至,她回头看了一眼,见来的是一对整肃的人马。
马上的人身着禁军服饰,为首的那人熟练的翻身下马,从怀中取出一张绢布。
林皓月暗道不好,忙低了头加快脚步,她尚未走出几步,就听身后的官兵大喊一声:“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