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酒头上,杀害梓宓却会将他的名声彻底搞臭,他担心传到天欢耳中会影响她对自己的好感。
抛妻弃女这种事冥夜是一回生二回熟,他为了不再被梨苏囚禁和报复,大胆的跑上了上清仙境,不顾众神君怪异的目光,直接跪在天欢裙边,口吻凄然的诉说着幼年时与她相识相知的事情,直白的揭穿现任凤君冥昼是个冒牌货。
此言一出,整个九霄云殿都轰动不已,但事情的发展并不如冥夜所料,圣女没有含泪后悔当年认错人,更没有当场休了冥昼改立他,她只是用一种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他。
而众位神君更没有对冥昼口诛笔伐,而是炮轰起他冥夜——
“此子已然与那蚌族余孽有夫妻之实,怎配侍奉圣女?”
“听闻当初其与蚌族余孽在上清仙境时就无媒苟合,就算他说的是真话,那也只能说他们蛟龙族的男妖都是不知廉耻的东西。”
看着冥夜错愕的表情,叶冰裳在心底嗤笑了一声,他澹台烬到底是个绣花枕头,看事情永远只能看到表面,也只能算计到最浅薄的一层,而人心与利益,他一样都利用不到。
冥昼曾是蛟龙族王储,这样的出身在上清仙境尚且被暗暗瞧不起,何况庶出又闹出过无媒苟合丑闻的冥夜,凤君之位多得是人觊觎,上清的神官们各有派系,当然希望入赘圣女一族的是自己这一派的人,哪里轮得到冥夜去争,在她们眼中冥夜连当侍君都不够格。
“好了。”
不同于冥夜欺软怕硬的沉默,天欢口吻冷淡的一句话就让九霄云殿再次归于平静:“不论冥夜先前所说与我的私事是否属实,他现在还背着一个指使凤凰族前帝姬初凰盗取赤羽神火的罪名,于公于私,他都必须被看管在上清天。”
天欢一锤定音,冥夜如愿以偿的住进了玉倾宫,但却没有像他预料的那般入主象征着凤君地位的广阳殿,而是被发配到偏远的侧殿,他的邻居就是无名无份被圈养在上清天的桑佑。
桑佑很快就得知了冥夜闹上九霄云殿的事情,他至今不清楚这个妹婿就是蚌族灭族的元凶之一,但在他眼中冥夜是桑酒的丈夫,如今桑酒刺杀凤君冥昼失败而四处逃亡,冥夜却独自来攀附嫂子天欢,这岂不是无情无耻?
于是桑佑立刻闯进了冥夜的房间,想要呵斥他一通,再动之以理的劝他离开玉倾宫。
“你倒是命大。”
冥夜却在桑佑开门进来后抢先开了口,他瞥了桑佑一眼,像是有些意外,却又不是对他的来意而惊讶:“你父亲私通魔族,你妹妹更是堕入魔道,现在还在被上清天通缉,也不知是不是死在了外面,但你却在圣女的宫殿里享清福。”
桑佑被冥夜的话刺到了,他下意识的反唇相讥道:“我本就是被父王派来侍奉圣女的,留在上清天也算是圆了父王遗愿,哪像你这个不忠不孝之徒,不仅残害父母亲辈,还将责任都推到结发妻子身上!”
桑佑认为自己的妹妹不可能突然一改作风化身魔女,她的所作所为一定是冥夜教唆的,而冥夜则觉得蚌族尽灭,桑佑毫无利用价值,天欢却仍庇佑着他,说不定真对他有几分心思,未免他妨碍自己父仪天下的野心,还是趁早解决他为妙。
各怀心思的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一样的计谋——对自己下毒,以陷害于对方。
玉倾宫的两位亡族王子双双中毒,这件事最终闹到了天欢面前,她看到跪在正殿上请罪的仙侍们,心中颇感讽刺。
争风吃醋、污蔑陷害,乃凡间宫妃争宠常用之手段,在异界时无论萧凛还是澹台烬都曾以此贬低过她,而如今身份地位一调转,他们自己却不吝啬于使用这些手段。
看来只要把一个人放在弱者的位置上,打压调教又施舍希望,那么无论是男是女都会不择手段的追逐强权。
所以她何错之有,无数个世界上的叶冰裳和世界上无数的‘叶冰裳’们又何错之有?
同样是耍弄心计,在凡间时澹台烬、萧凛和澹台明朗等人就是雄才大略、帝王城府,而她叶冰裳却被骂作毒妇、蛇蝎女,在般若浮生里符玉为争权夺利不择手段,但众神君们只会觉得她天生权谋之才,而冥夜、桑佑甚至冥昼的所作所为却是难登大雅之堂。
这么一想,连叶冰裳都忍不住心道一句天道好轮回,只不过这因果报应不是那虚无缥缈的老天所降,而是她这个凡女一步步筹谋所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