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溯扒拉着假发,神色凝重地看着聊天列表的新增好友,眉毛拧成九曲十八弯。
“闺女,看什么呐?”
杜宇淳探过头,便看见一个黑白灰头像,最惹眼的还属附赠的艾斯奥特曼表情包。
他从未见过配文与姿态如此娇柔的艾斯。
杜宇淳喃喃:“那个头像,是渚薰吗?”
其实刚开始添加时,那个黑夹克女生的头像非常有趣,是一只抱着啤酒叼着香烟、脸上还搭着墨镜的小猫,看一眼就令人印象深刻。熟料许溯一回酒店,打开社交软件,便看见网抑云滤镜下的黑眸黑发版渚薰,冲击力极强,直把他雷得里焦外嫩。
那个女生长得很漂亮,眉目凌厉,面相干净,是标准的西方骨东方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气。
许溯早在上亚威前便注意到她,彼时她拎着一只挎包,漫不经心地靠在衣帽间,自成一抹天地不混的色彩。
对方不经意间抬眼,橘红色的光仁慈地拂了她满面,浅色瞳孔中闪过几缕细线,那般冷劲,教他不由自主让春花偏爱她几分。
熟料对方的反差竟是如此不知人死活。
半晌,他沉痛地点头:“是咸葱。”
杜宇淳神情恍惚:“好恐怖的现充。”
两人并排蹲着,手里拿着一打纸,是他们收集的民俗资料。但他们似乎挑中了一个硬茬,资料过于散碎不全,整理了两天还是丝毫没有头绪。
傍晚余晖,望着沿江路上形形色色的人,杜宇淳拍了拍牛仔裤上广场舞大妈的脚印,从包里摸出一根烟,悠悠地点燃。
“你不是嫌你COS现充不到位吗?学习模板在这。”
那张黑白灰头像宛如印度神剧在他脑海里来回循环,许溯无法接受自己顶着那一尊头像和人聊天,他狠狠摇了摇头,岔开话题。
“三月新番你看了吗?”
“傻缺马趴,进巨最终季到底还有多少后缀?”
回想起他们是因为小破站上视频里的采访者用广普唱出我的战争,才来到此处自讨苦吃,两人一阵懊恼。
“你刚才为什么不自己去访问?”杜宇淳眺望着不远处从早到晚百花齐放的广场舞,饱含怨念。
许溯理直气壮:“你是二刺螈社牛,我是二刺螈社恐。”
杜宇淳:“……”
你说得对。
江水磷光渐渐泛红,听着大妈换了一首《爱情买卖》,许溯看了眼手表,好奇地问:“她们跳了那么久不累吗?”
“后天晚上这儿有乐队演出,所以她们要赶业绩。”
“广场舞还有业绩?”
“业绩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二人又是一阵无言。
杜宇淳见许溯聊天页面的那尊头像,痛苦地盖住眼睛,“话说,你一直盯着人家女孩子的小窗看干什么?”
“想问她一些资料问题,但不确定。”
“她叫郝青雨,”许溯迎着室友疑惑的眼神,解释道,“不像是当地人的起名风格。”
杜宇淳捅了捅许溯的手臂:“试一试嘛,不试试怎么知道啊?”
许溯苦恼地薅着岌岌可危的发际线,想从对方兴趣入手,遂点开她的朋友圈,设置范围是三天可见,没有新内容。
封面是脱轨的男主,叼着烟眼神凝噎。
味道太冲了,许溯绝望地熄屏,仰头猛灌自己一瓶快乐肥宅水,站了起来。
“我还是先去看看书店里有没有本地的习俗资料。”
杜宇淳缓缓起身:“那我继续问人。”
二人确定完汇聚地点后,许溯寻着记忆来到书店。
他把书包放在寄存处,发现旁边摆着一个吉他痛包,透明格子里放满了乙女游戏角色的明信片和吧唧,拉链还挂着一个小电视的钥匙扣。
搞二次元的社牛真好。
许溯怀着敬畏心,上了楼。
二月底,恰逢开学季新书发货,店里人满为患,店员热情似火,见他孤零零地站在门口,便凑到他身旁,询问他需要什么帮助。
许溯的声带还未痊愈,搁陌生人面前完全不敢说出一句话,他惊恐地摆着手,心中的退堂鼓欲挣欲烈。
许溯放弃挣扎,决心落荒而逃:“我先……”
“苏苏姐姐?”
一名戴着鸭舌帽的学生从书柜拐来,她似乎是店里的熟客,稍对店员点头,店员便笑着应付家长去了。
来者用指节撑起帽檐,暖光被切割成两半,一半落在那双狭长的眼睛上,浅色瞳孔倒映着许溯怔然的脸庞,此人正是郝青雨。
“要我带路吗?”
郝青雨的声音偏低沉,听着很寡淡,此刻在许溯耳中仿佛是天使降临的号角。
如听仙乐耳暂明。
“我想看本地的历史人文。”
沙哑虚浮的声线一出,许溯倏然住了嘴,小心翼翼地觑了眼郝青雨。
少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许溯的枣红色围脖,直把他看得颇有些不自在,她才若无其事地转身。
“走吧。”
许溯忐忑地跟在郝青雨身后,把围脖往上扯了扯,回想起方才少女的眼神,恨不得钻进地缝。
一楼的书籍并不多,大多都是文具和杂志,接近二楼梯口时才有阅读书籍的出现,而这些书籍都是当下流行的网文,甚至还隔出一个动漫分区。
看见自己属意的漫画,许溯不由得多瞧了一眼,身边的郝青雨顺着他眼神看过去,落在花花绿绿的书架上。
许溯察觉到她的目光所落,惊出一身冷汗。
有些现充对二次元这个领域非常地厌恶,认为二次元是某支□□组织,这种认知许溯在大学已经司空见惯。
搁平日,许溯欣许不畏惧马甲的抖落,但目前形势大为不同。
许溯回想起郝青雨现充味十足的社交账号,她要是属于这一行列的,他怎么在书店生存下去?
许溯不顾声音的怪异,先发制人:“这里是儿童分区吗?”
郝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