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只迈出去的脚,那一份渐行渐远的背影,对方是二刺螈还是现充有什么意义吗?
答案早便横在她的眼前。
考上南城的大学,再去追求心中所想所爱,才是她万般烦恼最终的出路。
郝青雨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肩膀垮了下来。
她决心捂好马甲,遂打字回复道。
【离散型】:我喜欢她的那首
【离散型】:开头是呐莫西莫的
想了想,郝青雨又补充一句。
【离散型】:小时候坐摇摇车经常听
许溯回忆起小时候路边的喜羊羊摇摇车,花花绿绿的,经过风雨摧残,油漆掉色,唯有那张半圆形的血红大口如初。
“瓦大喜红豆泥私起米库酱的甩葱歌和心做し呐!斯巴拉西!”
许溯熄屏,把假发抓了下来,双手抱头,短短一息内他被车来回碾压了数来遍,身后那条宽阔江河就是他余生最后的归宿。
这个世界,是现充的世界。
薛家堡喜静,在热闹哄哄的人群堆里扎不下去,跑到了许溯身边,就见宿友解除了女装封印,窝在石椅上黯然神伤。
“你……你人没什么事吧?”薛家堡小心翼翼地问。
许溯把脸从掌心里缓缓抽出,想来挂着温和微笑的脸上,只剩下冷淡与空白。
薛家堡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怵,“你咋了啦?”
“呵。”
许溯歪嘴一笑,双手垂下。
“错的不是我,是世界!”
薛家堡:“啊?”
许溯忽然蹿起来,站在石椅上,薛家堡痴痴地仰起头望着室友的下巴,不理解他受了什么刺激。
“我,要迫害现充!”许溯闭眸,回想起自己被现充摧残的前半生,忿忿道,“我要成为新世界的卡密!”
薛家堡瞳孔剧烈颤抖,他拿起手机,拨打了杜宇淳的电话。
“包子?”
“肚子,你快回来啊,”薛家堡一脸恍惚,“咱女儿疯啦!”
杜宇淳手里刁着烟,闻言疑惑地蹙起眉,望向舞台,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朝楼梯走来,定睛一瞧是之前在庙里伤到耳朵的女孩。
话筒那边隐隐约约传来许溯恢复一半的嗓音——
“准备好了吗?孩子们!”
“没事,让他疯,”杜宇淳淡定道,“他就仗着演唱期间没人注意他,演唱结束他就正常了。”
杜宇淳熄灭了烟,一步步走下楼梯,迎面遇上郝青雨一行人,他主动打招呼:“郝小姐,晚上好。”
郝青雨:“晚上好。”
面对众人探究打量的眼神,她介绍,“南大的学生,来这儿做考察的。”
郝青雨的左耳受伤已经成了人尽皆知的事,一行人初知晓时,都不忘倜傥一句,让她要向学霸取经,此刻遇见罪魁祸首,都不约而同地把脸拉黑了三个度。
杜宇淳歉意一笑:“昨天没有问,不知道你耳朵恢复得怎么样了?”
于馨性子虽大大咧咧,但女儿的耳朵受伤,她作为母亲是最担心不过的。
她板着一张脸,冷淡地开口:“青雨耳朵好多了,还有什么事吗?”
于馨与郝青雨不同,平日总扬起嘴角,乍一摆起冷脸,那份血缘便显露了出来。
杜宇淳一看便知晓对方的身份,不由得拘谨起来,方想要郑重道歉,他的手机话筒里蓦然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
“海!绵!宝!宝!海!绵!宝!宝!”
杜宇淳手忙脚乱地关掉免提,便听见对面有几个声音哼了起来:“海绵——宝宝——”
他与对方一伙人面面相觑,一阵尴尬的缄默后,于馨先笑出了声。
忽然想起什么,郝青雨从包里拿出一盒薄荷糖,递给杜宇淳:“我还没有拆开,你给苏苏姐姐,就当是我的谢礼。”
“谢谢。”杜宇淳受宠若惊。
“不谢,我很喜欢她,这是应该的,”郝青雨按捺住于馨的手,对他挥手作别,“后会有期。”
意会到对方的意思,杜宇淳也赔笑道:“后会有期。”
即便郝青雨那边的人为之忿忿不平,但两行人还是埋着火药味,道了别。
面对郑恬恬等人欲剁之数块的眼神,杜宇淳步伐加快,熟视无睹地走到江边,石椅上站着一道高挑身影,笼着一半夜色一半夜灯,敞着手,仰着头。
杜宇淳抽出一张手帕纸,抱胸道:“刚才郝青雨小姐听见了你的歌声。”
闻言,许溯沉默片刻,敛起身姿,从石椅上下来,接过杜宇淳手里的纸巾,弯腰试擦着石椅。
“你受到谁的刺激,你就找谁折腾去,”薛家堡苦口婆心地劝道,“不要想着报社啊!”
“你说得对。”许溯从兜里捞出手机,大拇指疯狂舞动。
杜宇淳坐下,把薄荷糖搁在许溯面前:“郝青雨小姐担心你嗓子,给你的。”
许溯的大拇指一顿。
“她说她很喜欢你,也很谢谢你。”
许溯额角的青筋一抽,他闭上眼,仰着脖颈,深吸一口气,脑海里闪现过无数现充的脸庞,最终回过神,重新打字。
【Etolie】:不过这种人还是少接触。
【Etolie】:你知道吧?
【Etolie】:洛天依她居然吸毒!
郝青雨一言不发地竖立在走廊里,于馨转过头,便看见了女儿的聊天页面也最新的消息。
母女二人相视一眼,狠狠地沉默了。
于馨:“无知的现充。”
郝青雨:“可怕的现充。”
她点开键盘,几番犹豫下,把文字删了又删。
直到声控灯熄灭,郝青雨终于放弃身为二刺螈的挣扎,发了一句现充常用语录。
【离散型】: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