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过去
端贵妃原为镇国将军王安镇之女,王家自开国起便富可敌国,势力庞大。
作为贵妃独子,萧也生来享受着家族带来的诸多便利,也背负着家族兴旺的责任。
这是底层百姓期慕的荣光,也是贵族子弟一生的囚笼。
萧也也从小就知道他的责任。
尽管,为此他失去了很多。
他没有自由。
他严格按照母妃要求完成教习作业。
每日都按计划有条不紊的运行,他就像是家族建造的水车,不得一丝清闲肆意。
被□□束缚的灵魂从来都渴望如风的洒脱。
偶尔母妃准许他出宫玩耍。
除夕前的那几天日子,是他一年最为快乐的几日。
嘉元十四年,母妃因朝堂之事郁劳成疾,常卧病榻。
萧也恍然记起幼时,母妃抱着他诵读诗词时,偶然提及她喜欢栀子花。
女子把控朝政为时人耻笑讽刺,端贵妃小心谨慎,鲜少向人提及自己喜好,以免招人利用。
除夕前日,端贵妃受风寒,卧床不起。
出宫后,萧也派人跑了京城所有瓷器店,企图找到一朵瓷制栀子花,无果而终。
温室化的教育,加之皇帝生性懦弱、受人蛊惑沉溺巫蛊鬼神之术,让萧也小时性格过于温柔,甚至可以说是软弱。
和属下走散后,加之栀子花寻觅无果,萧也泪水不断涌出,模糊他的视线。
帕子湿了,他便用袖子揩着泪,一时没有注意脚下的石子,在街上摔了个狗啃泥。
脚崴了,脚上的疼痛、母亲常日卧病带来的空洞与迷茫让年幼的他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哭什么呀?!”一个衣着狐白裘的小女孩蹲下来,捧着脸眨巴着眼睛注视着他。
衣服上雪白蓬松细毛随风微荡。
大梁朝商业繁荣、民风开放,女子在外嬉戏玩闹时有发生,并不稀奇。
“本……我在找瓷制栀子花,我喜欢…”萧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见女孩用词俗白,担心被认出身份,也跟着说大白话。
“但、但是没有,都没有卖…”
他举手用袖子又抹去泪,泪花很快涌出,淹没视线。
“脚、脚也崴了,好痛…”
小女孩瞧着他噗嗤笑出声,“就这点小事,至于哭得这么大声吗?”
“我那里有栀子花,你要吗?”
“要、要…”他又揩了一下泪。
“那就起来!”小女孩站起把手伸过来,“我带你去拿。”
萧也牵住她手,起身一瞬后脚上传来的疼痛让他被迫坐了下去。
他又开始掉泪,“脚崴了……”
“好了,好了。”小女孩叹了口气,一副就没见过你这么娇气的人的样子,蹲下身,做出要背他的姿势,“快上来,我背你去。”
萧也愣了一下,攀着墙起来,最后俯身靠在她身上。
“好了?”
“嗯…”
小女孩起身 ,背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说真的,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娇气的男子。”她絮絮叨叨地说,吐出的字不似往常文绉绉的。
反正都不认识,拘谨什么啊,她想。
萧也一听这话好不容易收尽的眼泪再次涌出。
“哎哎哎!别哭啊!”她感到衣襟处被泪水润湿 ,叫了声,“再哭我不背你了。”
他的泪立即收住,趴在她背上抽噎,女孩身上的清香传来,他脸颊有些泛红。
小女孩见他真收住泪,一愣,咯咯地笑得浑身乱颤,“我开玩笑的,你这么听话呀?”
见萧也不吭声,她又道:“你今年多少岁了呀?”
“10岁。”
“我比你小耶。”
“……”
萧也突然沉默了。
“我要自己下来走。”他挣扎道。
“欸,我不逗你了…”小女孩笑出声,“其实我和你一样大。”
到了目的地,萧也依旧小女孩说的在大宅院前等她。
“不要过来偷看哦。”小女孩说。
萧也点头。
离宅门还有段距离,萧也站在远处巷子里,老老实实听小女孩话,立在墙边。
他站在墙边一边想回去要怎么和母妃交代和侍卫走散之事,一边踢了一下石子。
“当当!就是这个。”一声脆响在他耳际炸开。
萧也被吓得驻在原地。
小女孩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漆黑的眼睛不眨一瞬地盯着他。
“没事儿吧?”
“没事…”偏头见是她,他呼出口气,低头看向她手里的东西。
是一个银制浮雕栀子花状的簪子。
他愣怔地盯着。
“这个可以吗?”小女孩抬指扣了一下腮颊,一只手背在后面,面色微红,“我只有这种栀子花了。”
“本来是有瓷做成的栀子花的,但是那个刚好被我三妹打碎了,对不起呀…”
萧也看她面色羞红的样子,手握成拳,低嘴偏头咳了声,“你还会害羞啊?”
“说什么呢?”小女孩脸又红了几分,“我好歹也是个女娇娥,只是力气大了点…”
“这个可以吗?”她指着簪子又说了声。
萧也低眸。
“嗯,应该可以。”
“我就知道!”她把簪子塞到他手里,高兴地拍了他肩膀一下,“幸好没白背你过来。”
“脚还痛的话,我再背你回去吧,你府…家在哪?”
这么快,又要回去吗……
萧也顿了顿,张了张口,最终没说出一个字。
小女孩瞧出他的意思:“你不想回去呀?”
她笑了笑,在他旁边的石头上坐下,“其实我也是。”
“我力气太大了,他们一直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