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像电视上演的那样,病床上,演员缓缓睁开眼睛,然后有人告诉她孩子没有,接着崩溃大哭什么的。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暮思云思绪飘忽,但心里清楚。医生给她检查,护士脱去她的衣服,还有护士在门口说家属拿换的衣服过来。只不过那些声音在半空缭绕,医生说对她没胎心了,要做个小手术。
这句话像隔着屏障,从耳朵里怎么也进不到她心里。她被推到了另一个房间,打了麻药,手术不痛,也很快。一个医生对另一个医生说,出来了。暮思云侧头看看,另一个医生挡住了她的视线,对她说:“这个你们没缘分,就别看了,好好保养,你还年轻,下次再要吧 。”
暮思云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蜿蜒到了头发里。
单人病房里,有医生,有护士,还有以前服侍暮思云的阿姨都在忙活。暮思云问:“何阿姨,我哥呢?”
“他刚才在外面。”
“请他进来。”
何阿姨给她整理好,又掩了掩被子出去了。医生护士忙完也都走了。但秦无畏一直没有进来。病房安静,暮思云思绪混乱,身子软软的,一直往下坠。昏昏沉沉间,额头上有只手在拨她的头发。秦无畏俯身看着她:“饿不饿?”
暮思云看到他,泪喷涌而出,抽噎着悲泣。秦无畏轻轻拍着:“都是哥不好,哥没有照顾好你。”何阿姨过来说:“可不敢哭,把眼睛哭坏了。”秦无畏越发心急,揽起她搂在怀里:“张行东来了。”
暮思云果然停住了哭声,抬起头看着他,又惊恐地看向门口。
“人还在飞机上。如果你不想见他,我来替你打发了他。”“不,我要见。”
秦无畏对他们的这次到来,甚是隆重,连卫青殷看着接他们的一溜豪车一水的黑西装打领带带墨镜的随从都咂舌道:“你够排面啊。”对此,张行东并没放在心上,感叹道:“其实一个人就够了。”
但这个人直到到了秦无畏家里也没有见到。秦无畏在家热烈欢迎他们,张行东在一众人群中搜索暮思云的身影,很遗憾,没有。
秦无畏说他去学校接暮思云,卫青殷在楼上楼下转着,最后往张行东身边一坐,感慨:“我也要来一套这样的,这才是豪宅,住不住的再说,看着也赏心悦目呀。”
张行东只顾思索并没注意听他说什么。他突然想到了司连城,于是拨通他的号码。
那边说的话,让张行东皱紧了眉头。司连城说,暮思云几天都没去学校了,今天也不在。那秦无畏说去学校接人是怎么回事。卫青殷看张行东神色不对,也听到内容,明白了大概。“藏什么猫腻呢?”
遇到问题,军人特质发挥了重要作用,两人一致决定主动出击。卫青殷去学校找司连城问个清楚,而张行东直接去了暮成风家里。
暮成风对他的到来,并不吃惊。嘴上客气着问他的腿怎么了,行动上却一动不动,冷冷看着他一个人艰难坐下,不帮一把。张行东依旧保持着小辈该有的微笑和礼节。“爸,思云呢?我来看看她。”
“无畏公司有份文件,也需要思云签名,无畏带她去外地了。怎么?你们没联系?”暮成风审慎地看他表情。
“思云手机一直打不通,所以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哦,那你先解释一下这个怎么回事?”暮成风扔给他一个信封。
看着他和李可茹的照片,张行东笑了,这手段有些拙劣,但成效很大。“我一开始就告诉过思云了,她应该不会相信吧?”
“思云信不信,我不知道,但她已经试着接受另一份感情了。”暮成风又递过来几张照片。“我本想邮给你的,你恰好来了。”
“这个男生叫司连城?”张行东指着照片上的男孩问,“我们通过电话。”
暮成风咳嗽一声:“是的,都是学音乐的,和思云志同道合,挺有才华的一个青年。”
“那他知道思云结婚了吗?如果知道,破坏军婚他罪加一等。爸,我叫你一声爸,我和思云的婚姻,如果我不同意,没人动得了,谁动谁犯法。我知道你不看好我和思云,但,我希望你给我一段时间,我来证明给你看。”
“你是在威胁我吗?那是我女儿。没有人比我更在乎她是不是幸福。”
“她的幸福只能由我来给。”
张行东从暮成风家里出来,在路口等车的时候点上一支烟,揉揉脑门,明白了暮思云为什么和秦无畏住在一起。
他又一股作气去拜望岳母李思筝,半路打电话得知,她和秦云图出去旅游了,不在家。他让司机又折返到秦无畏家里。
等他回去,卫青殷和秦无畏在客厅说话呢,仍不见暮思云。
“累了,楼上睡觉呢。咱们先吃点东西吧。”秦无畏看出他的困惑解释道。
卫青殷在秦无畏身后点了点头,给他暗示秦无畏所言不虚。那就先吃饭吧。
有阿姨端个托盘让秦无畏过目,秦无畏掀开看看:“送上去吧。”
卫青殷看张行东低头吃饭,置若罔闻,他也就皱了一下眉而已。秦无畏举杯说:“行东身体没法喝酒,你得来点。”
卫青殷摆手说:“我待会就走,一个战友婚礼,赶着去参加。行东,你回去的时候说一声,咱们一块。”
张行东和卫青殷交换了一个眼神,淡淡嗯了一声。
送餐上楼的阿姨,很快下来了,秦无畏又掀开看看,叹口气,自己也不吃了。
张行东说:“我上去看看吧。”
暮思云被当一下,当一下的怪异声搅得更加心烦意乱,她叫嚷着蒙住了头。声音却在门外响起了。“思云,我进来了。”
门却骤然打开了,张行东拄着拐杖立在门口。暮思云愕然呆住。
“你为什么才来?你怎么才来?”暮思云说的每一个字都似乎被泪水泡过,辛酸苦涩。尝在张行东嘴里,更是锥心刺骨。对不起他说不出口,只轻轻把她拢在胸口,任由她捶打。
直哭闹到半夜,暮思云终于睡着了。张行东在黑暗里斜靠在床头,手臂酸麻也不舍得动一下。
张行东往下躺了躺,把暮思云整个人都包在了怀里,轻声说:“搂在怀里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