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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 / 2)

永昌二十三年,云州城。

虽已到了初春时节,最后一波倒春寒却不期而至。

前日足足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房前屋后,墙头檐下铺了一层厚厚的白。

好在天气很快放晴,那点积雪总算消融不见,只有日光照射不到的阴冷墙角下,还留着几点溅了斑驳泥点的残雪。

院内,姜青若看了眼高耸的墙头,低声吩咐香荷快些把梯子搬来,靠墙稳稳当当放好。

墙头离地面足有一丈之高,香荷心惊胆战地扶着梯子,压着声音劝道:“小姐,墙头上有雪,小心滑倒......要不,您还是等禁足的期限到了再出府吧,万一摔伤了,咱们可怎么向老爷交待?”

“不用担心。”

姜青若抬手将斗篷上的兜帽盖在头上,撩起裙摆,毫不犹豫地踏上了扶梯的木阶。

轻松地踩上墙顶,展眸向外面看去。

一墙之外的巷道旁,堆放着半丈高的青石板,上面的积雪已经化尽,在和煦的日光下泛着厚重可靠的砖石光泽。

这墙头她早不知翻过多少次了,除了初春的风还有些料峭寒意,其他根本不在话下。

已经等了好几日,今日再不出府一问究竟,早晚会把自己憋出郁结的毛病来。

姜青若往冰冷的手指上哈了口热气,转眸对香荷道:“把梯子搬走,别留下我翻墙的痕迹。还有,今日无论谁来沉香院,都说我病了,不准进来。”

劝阻不成,香荷只得飞快点了点头:“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日落之前吧,我尽量早点回来......”

话音未落,香荷只听到扑通一声。

再抬头时,墙头上那抹窈窕倩影已经不见踪影。

片刻后,巷道外有轻盈的脚步声落下,又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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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祥宁行宫已经建好,据说皇上不久就会到此巡视......”

“祥宁行宫建在云州城外的落云山上,我专程慕名去看过。呵,那宫殿规模可真是浩大,几乎一眼望不到头!只是我有些不解,皇上为何要在这里建行宫?”

“嗨,这事我还真知道一些,去岁落云山出现祥瑞,有人亲眼看见有凤凰栖在落云山上,凤啼之声犹如仙乐,五彩光华笼罩山巅,终日未曾散去。这可是天降祥瑞,咱们云州刺史将这万世太平的祥瑞之兆上奏朝廷,皇上龙颜大悦,特下旨在此修建行宫,还会亲自到此地拜谒巡视......”

隔壁雅间的谈话声逐渐压低,姜青若百无聊赖地听了会儿,不耐烦地暗哼一声。

谁知道那祥瑞之兆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皇上来巡视一趟,有必要劳民伤财建一座行宫吗?

就是因为这什么破行宫,云州城大小官员的公务比以往繁忙了数倍,屈指算来,良珵哥哥已经足有一月未曾回府了。

不然,她也不会约了陆良玉到茶舍来,向她打听陆府的事。

但已经过了约定的时辰,陆良玉还没来到,不知道这丫头半路遇到什么新鲜事耽搁了,姜青若耐着性子啜了口茶。

刚放下茶盏,耳旁传来一道熟悉的清脆声音。

“青若姐,我来迟了。”

一个身着雪白狐岑的身影快速绕过雅间的屏风,大咧咧在姜青若对面坐下。

陆良玉将手中的鹿皮马鞭搁在茶桌上,随手抖了抖狐岑襟领上沾的雪沫泥点。

“今日是怎么回事,大冷的天不在府里好生呆着,非要我立刻赶到这里来?”

姜青若抿唇笑着,殷勤地倒了一盏热茶放到陆良玉手边。

她想打听的事不好意思直说,于是找了个借口,先随便聊起来。

“这茶舍里的桃花糕好吃,我想了好几天了。这几日下了雪,没办法出府,这不雪刚化了,我就想起来邀你一同过来品茶吃糕。”

笑着说完,又吩咐店家小二端上来桃花糕。

转眼看到陆良玉还在掸袖边上暖白绒毛上的泥点,不由问道:“怎么回事?你这狐岑上又是雪珠儿又是泥点儿的,难不成你也是跳墙出府的吗?”

桃花糕端了出来,香气芬芳扑鼻,是陆良玉最爱吃的糕点。

她毫不客气地拈起一块糕点整个送入口中,没注意到“也”那个字。

鼓着腮帮子嚼糕点,陆良玉边吃边道:“青若姐,我可是大家闺秀,怎么会跳墙出府?这要说出去还不笑掉别人的大牙?”

姜青若勾着唇角,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哪个大家闺秀不是文雅秀气,礼仪端庄的?她整日拎着鞭子骑马,与那群小子混在一起打马球,还算得上大家闺秀?

陆良玉还没有认清自己,但姜青若是翻墙出府的,她有自知之明,从不把自己划为闺阁弱女那一类。

吃了几口糕点,又喝上半杯热茶,陆良玉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不用再问,她便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说起缘由来。

“街口那儿聚了一帮纨绔,涂脂抹粉的,除了袁二和刘三,其余看着有些面生,也不知打哪里来的。他们在那里吹拉弹唱,拿着个脸大的铜盆问路人讨要赏钱,看热闹的人多,路口都被堵住了。我下了马车,从那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来,靴子衣裳上都溅了泥点雪沫......”

街口有云州城最奢华的鸿运酒楼,有些富家子弟常在那里饮酒作乐,根本不足为奇。

陆良玉对那群纨绔一直评头论足,说个不停。

“那里有个最高大的男子,虽然抹了脂粉,依然能看得出是相貌不俗,我敢打赌他不是云州城的人,否则我一定知道是哪家府上的郎君......”

说完,看着姜青若的眼睛,又沉重地叹了口气,十足的痛心模样,“可惜啊,吃完酒便在那里耍酒疯,定然是个纨绔无疑。若是个上进的世家郎君,比刘三郎强就好了......”

眼看她的话题越扯越远,姜青若黑白分明的眼珠骨碌碌一转,貌似漫不经心地打断了她的话头:“你上次不是说要绣香囊吗?这些日子可绣好了?”

说到女红绣活,陆良玉的手艺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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