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子,方才那姑娘是谁?”
吴桦看着那马车疾风般驶过街道,转眼便消失在视线中,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神——那是个姑娘在驾车吗?怎么像个男人似的那般横冲直撞?
“不认识,”裴晋安不动声色地把簪子揣进怀中,拍了拍吴桦瘦削的肩膀,笑着道,“今日玩得尽兴,我做东,咱们继续回去喝几杯。”
“到了云州这地方,怎么能让世子花银子?”吴桦笑着转首,发现刘三郎正在发呆,便一把将对方拉了过来,“你说是不是,三公子?”
刘三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那是自然,我做东,我做东。”
刘三方才愣楞看着的方向,正是那姑娘驾车转弯消失的地方。
裴晋安亲热地揽住对方,问:“刚才那姑娘你认识?”
刘三愣了一下,迟疑地摇摇头。
“......不认识,一定是我看错了。”
裴晋安:“看成谁了?”
刘三冷笑一声,不由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看身形模样,我还以为是姜家那个长女!那是个蛇蝎美人,可把我害惨了!不过她现在被禁足在府,没法子出来!”
听到这话,吴桦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三公子,你也变得太快了,当初不是你非要催着你爹娘去姜府提亲吗?怎么现在又说人家是蛇蝎女人?”
“若不是去姜府提亲,我也不这么烦她!要是今天真得见到她,我一定不能轻易饶了她!她不同意亲事就算了,还派人把我赌钱吃酒的事查了个一清二楚,还做成册子送到我们刘府,我爹娘知道后把我痛打了一顿,”刘二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一个月前挨板子留下的青紫伤印还没完全消退,“你们说,她是不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得亏这亲事没成,不然娶了她这样一个母老虎,她还不得天天骑到我头上?”
“那是你能力不足,又让人抓到了把柄,不能让人家倾心,”吴桦眯起眼睛笑着,半真半假道,“那姜青若的容貌,云州城无人能及,性子还这么有趣......既然你们姜刘两家的亲事未成,那总该轮到我去提亲了......”
刘三震惊地张大了嘴,表情活像生吞了个带壳鸡蛋。
纠结了半晌,他幽幽道:“吴二,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做不了我刘三郎的妻子,我也不想她当我嫂子。”
“这事以后再提也不迟,先去吃酒,”裴晋安颇感兴趣地听完,暗暗嗤笑着勾起唇角,将两人的话头打住,“两位年少英俊,仰慕你们的姑娘不计其数,何必因为一个谎话连篇的蛇蝎女人伤了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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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啾......”
姜青若以指抵唇,隔着姜府半尺厚的墙壁,发出几声不那么真切的雀鸟鸣声。
这是与香荷约定的暗号。
片刻后,墙那头响起几声略带颤抖的回应。
姜青若踩着石板攀上墙头,展目望去,沉香院内除了扶着梯子的香荷,四下并无旁人。
没人发现,一切顺利!姜青若心头一喜,踩着梯子利落地循阶而下。
重新返回院内,姜青若终于踏实下来,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低头看向自己最忠心耿耿的贴身丫头,莫名其妙道:“香荷,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香荷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又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正房的方向。
姜青若心中咯噔一声。
坏了,被她爹发现了!
还未容她多想,便看到她爹阴沉着一张风雨欲来的脸,大步走了出来。
见到长女,姜闳下巴上的几根胡须怒气冲冲地抖了抖,劈头盖脸地数落起来。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哪家的姑娘像你一样翻墙出府?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规矩,这要是被别人看见,还不知怎么说嘴!你是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吗?”
她爹正在气头上,姜青若不敢回嘴,她抿着唇角,垂下头,眼角的余光瞥见继母黄氏从正房内款款走了出来。
“老爷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黄氏走上前来,温柔地替姜闳拍背顺气,“青若想出这个法子出府,必定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您先问清楚,青若出府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这话提醒了姜闳,他双眼一瞪,喝道:“快说,去做什么了?”
若说出府只是为了约陆良玉喝茶,继母肯定不会相信,但私下打听陆良埕未婚妻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口,她毕竟是闺阁女子,多少要注意一些礼义廉耻,要是被她爹发现她不顾矜持暗自对陆良埕有意,不用继母拱火,她爹便会罚她去跪半个月佛堂——除非陆良埕能马上到姜府来提亲,才能让她爹消去怒气。
不过,即便姜青若暗自笃定良埕哥哥非她不娶,但提亲的事显然也不会这么快,她必须先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姜青若仰起头来,一脸坦荡地说:“良玉想要见我,为得是七日后陆老夫人寿辰的事,她想为祖母准备寿礼,但又拿不定主意,所以才跟我商议。我禁足期限还差七日,又不敢去麻烦爹娘,才想了这个法子,本以为这是天衣无缝的好计策,没想到爹娘慧眼如炬,一下子便察觉了。”
最后一句略显生硬的马屁打动不了黄氏,她轻笑了笑,温声道:“老爷,青若这孩子可真是未能领略你的苦心。虽说是禁足,但咱们也并非全然不通情理,良玉找你有要事,你向爹娘禀明,我让孙嬷嬷陪你去便是了......”
听到继母提到孙嬷嬷,姜青若暗暗翻了个白眼,她防得就是孙嬷嬷,若是嬷嬷跟着,怕是连她喝了几口茶都会向继母报告。
黄氏轻咳一声,提醒道:“不过,话说回来,青若翻墙这么熟练,看上去不止一次了吧?”
话音刚落,姜闳立刻吹胡子瞪眼起来:“你说说,以前翻过几次墙?”
以前没被抓到,姜青若自然不会承认,她脖子一梗,硬邦邦道:“就这一次,以前从未翻过!”
黄氏摆明了不信,不过事情已过,没有证据便无法再追究,她对姜闳道:“老爷,既然这样,便把这梯子收到库房里去吧。这爬墙翻墙的,多危险呢,万一再磕了摔了,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