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姜青若刚从榻上起身,便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香荷忙走过来,一脸担心道:“小姐怎又打喷嚏了,莫不是又染了风寒?”
“没有,”姜青若揉了揉鼻子起身,随口道,“我猜,一定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香荷:“......”
洗漱完,姜青若坐在妆台前梳妆,香荷为她通着发,时而望向铜镜。
小姐抿着唇,玉白的脸颊微微紧绷,似乎在想什么。
“小姐怎么了?”自昨日从前院回来,小姐便一直不太高兴。
姜青若用力揉了揉脸颊,下定决心似地说:“香荷,过些日子,我得去一趟行宫。”
香荷捏着梳子的手一顿,双眸不可思议地瞪大。
“小姐昨日不是让夫人和嬷嬷没脸了吗?怎地还要去?”
是让她们没脸了,但回来后她思忖几番,突地想起,继母可是让姜璇也去敬了茶。
如果她明言拒绝去选秀,父亲总不会绑了她去,但姜璇不一样,她胆子小年纪小,拗不过父亲继母,如果她这个长姐不去,这事迟早会落在她头上。
香荷一撇嘴,快哭出来了。
“可是,小姐如果去参选,万一被选上......”
姜青若拂了拂鬓边的乌发,轻松地露齿一笑。
“去选秀就算交差了,至于能不能选上,不是事在人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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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早饭,到了辰时。
估摸着她爹此刻应在书房,姜青若吩咐香荷:“走,去前院。”
刚出了院门,几个上了年纪的仆妇呼啦啦围上来,淌眼抹泪说起来。
“小姐,你现在可是被老爷禁足了,不能出去啊!”
“小姐,老爷严令我们看着这院子,不准放你出去,若是小姐执意出去,我们会被扣月钱打板子的!”
“小姐,我年纪大了,这老腰老腿,可禁不住挨打......”
声音此起彼伏,仆妇们七嘴八舌,听得姜青若脑瓜子嗡嗡作响。
“小姐只是去一趟前院,并非要出府。”香荷只好一个劲地解释。
“那......那万一小姐趁我们不注意,偷溜出府怎么办?”
姜青若眯起杏眸,揣着手,审视地打量起说话的那个仆妇。
仆妇缩了缩脖子,抹着眼泪道:“小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
姜青若轻嘶一声,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算了,她们也是奉命办事,没必要难为她们。
不过,出个院子就这么麻烦,若是出府,还得去给她爹求求情。
保证两刻钟便回来,再把香荷押下,姜青若终于甩开那些仆妇,抽身离开。
到了书房,她爹却并不在。
姜青若循着抄手游廊往前院走,遥遥看到姜娴、四郎、五郎一人手里拿着串糖葫芦,欢声笑语嬉闹着走来。
姜青若停下脚步,喝道:“姜娴,四郎、五郎!”
听到长姐的声音,四郎五郎冲她吐了几下舌头做鬼脸,转身撒丫子跑了。
姜娴捏着糖葫芦,想走又不敢走,只好硬着头皮小跑着走了过来。
姜娴与姜璇年纪一般大,个子却矮了许多,平时贪吃生得肥胖,走几步路就轻喘起来。
她一向有些畏惧姜青若,睁大眼睛怯生生地问:“长姐,什么事?”
“爹呢?”
原来长姐不是要训斥她偷吃糖葫芦,姜娴轻舒一口气,“爹病了,在榻上躺着养病呢!”
昨日不还好好的,今日就病到躺在榻上起不来了?
姜青若眨巴几下眼睛,又问:“昨日来咱们府上的嬷嬷,母亲可给她塞好处了?”
趁得长姐不注意,姜娴偷咬了几口糖葫芦,猛听到她又问起来,鼓着腮帮子赶紧嚼下,忙不迭道:“给了,一大包呢。”
姜青若冷笑一声,没说什么,揣着手继续往前院走。
前院正房,内室。
姜闳额上覆着一块巾帕,一脸愁容地斜靠在床头。
“夫人,这个计划可行吗?”
黄氏颇有把握地笑了笑,道:“老爷,这府里,青若只肯听你的话。只要老爷按我说的做,我想,她会答应的。”
姜闳惆怅地捋了捋稀疏的胡须,思忖着道:“万一那丫头犯了犟脾气,死活不肯去怎么办?要不,让璇儿......”
“璇儿虽自有主意,但年纪与胆子都小了点,再说,”黄氏压低声音,在姜闳耳旁道,“她毕竟......老爷还是多劝劝青若,她才是最合适的。”
姜闳赞同地点点头,又迟疑起来,“可是,万一我按照你说的做了,青若还是不答应怎么办?”
“那就没办法了,”黄氏坐直身子,坚决道,“果真如此的话,咱们就退而就其次,把璇儿送去行宫。”
“那如果真如青若之前所说,她去到宫中,给家族招祸该如何是好?”
黄氏拿帕子捂着嘴笑起来,“老爷,那是青若的气话,不必当真。她脑子聪明,真要去了宫中,自会掂量轻重,怎么会给我们招祸?”
话音刚落,内室的帘子突地被人掀开。
姜青若的视线在屋内逡巡一圈,落在床榻处,顿了顿,举步缓缓走了过来。
看到长女,姜闳立刻正了正额上的巾帕,病恹恹地靠在床头,大有一病不起的模样。
姜青若走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一脸关切道:“爹,怎就病得这样重了?”
姜闳有气无力得深叹口气,“青若,爹积劳成疾,又满腹忧虑,这病来如山倒啊。”
“爹爹因为何事忧虑?”
“咱们姜家虽然有些积财,但近些年来,生意却大不如以前。爹爹能力有限,一想到姜家在走下坡路,四郎五郎前程堪忧,我就......”
说着,满脸痛苦地捂嘴重咳几下。
姜青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爹,暗暗撇了撇嘴角。
为了让她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