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止雨的手机终于充满了电,打开微*信,沈青翎的消息像轰炸似的涌了出来,还有十几条未接来电,看得她一阵心慌。
忙了一天,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Boss还打算喊上大家一起去吃夜宵,姜止雨推脱一番,打了车直奔沈青翎消息里提到的宠物医院。
凌晨十二点,姜止雨下车的时候天上忽然开始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宠物医院里消毒水混合着狗粮猫粮的闷热气息让姜止雨有些窒息。
乖崽从小肠胃就很脆弱,进过好几次医院,当初她和谢非去挑小猫的时候,乖崽是一窝中个头最小的,猫舍的老板也说乖崽可能比较容易生病。
但姜止雨看着心疼,就对谢非赌咒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她。谢非不忍心拒绝她,两人最后还是买了乖崽回来。尽管后来物是人非,但姜止雨一直都尽力给乖崽最好的照顾。
乖崽小小一团蜷缩在笼子里,小爪子上还打着吊瓶,感觉到姜止雨来了,努力用毛绒绒的脑袋蹭她的手心,似乎能读懂姜止雨此时心中的歉疚,它轻轻喵呜了两声,好像在安慰姜止雨。
近来姜止雨疲于奔命,有时候的确不太能将乖崽顾得周全,她看着乖崽痛苦的样子,忍不住鼻尖一酸,泪珠在眼眶中滚了两圈,坠下来瞬间没入了乖崽柔软的被毛中。
“医生说……猫传腹。”沈青翎默默站在姜止雨身后,从他和姜止雨的初次相遇以来,似乎每一次都被他看见了姜止雨最狼狈的时刻。
她会因为抵押了母亲送给她的手链流泪,会因为乖崽生病流泪,但被人扔在泥淖里她没有哭,一腔血勇拿刀架着追债人脖子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女孩子其实真的挺难懂的。
“谢谢你带乖崽来医院。”姜止雨抹掉了脸上的泪水,扭头对他感激地一笑。
笑得有点难看,沈青翎心想。
“猫传腹非常难以治愈,我认为你们应该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夜里值班的医生满脸疲态,“我们医院其实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要不要治,还是看主人的意愿。不过幸好,乖崽目前只是早期,治愈的希望还是比较大的。”
“当然要治,多少钱都要治。”姜止雨忙不迭地说。
“好,那就提前准备好五万块,这只是保守估计,后续可能还会更多。”医生想了想,又说,“我必须再次说明,即使我们完成所有疗程的治疗,也没有百分之百治愈的把握。”
姜止雨沉默了。
倒不是在犹豫要不要放弃治疗,乖崽她是一定要治的,她只是在想从哪弄出这些钱。
沈青翎迅速拿出手机准备查查自己的余额,就在这时,姜止雨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
“……”还没等姜止雨开口,话筒里年轻男人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
“出来,我在门口。”说完,便干脆利落地掐断了通话。
往日里姜止雨如果听见他的声音,一定会恶毒地挖苦几句,然后狠狠摔了电话,但是这次却没有。
“我出去一下。”姜止雨好像丢了魂,自顾自地冲出了冲出了宠物医院。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砸得姜止雨头顶生疼,她抬头看了一眼墨色的天空,今夜的雨比依萍去陆家要钱那一晚还大。
姜止雨顾不得自己被淋成了落汤鸡,跑过马路对面,街上只停了那么一辆车,连车窗玻璃都是纯黑的。
还没等她抬手去敲车窗玻璃,车门开了。
谢非淡淡地抬眼,姜止雨狼狈的样子尽收眼底。他用眼神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的空位上。
姜止雨厌烦他这幅拿腔拿调的样子,外面那么大的雨,她本想坐进去避雨,三两句和他说完了重点就走,但顾忌自己浑身湿透的样子太过狼狈,谢非即便不说什么,光是他的眼神就够让人不好受的。
“你有什么话就快点说,我不想坐在你旁边,膈应。”姜止雨语气冷硬,听在谢非耳中,就如同让他生生咽了一块棱角分明的冰,憋闷,肺管子生疼。
谢非是极骄傲的人,即便从前为了不得不争的利益有过一段虚以委蛇的时光,也狠狠伤了姜止雨的心,但如今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儿,就是要把从前他摔碎的心一片片补起来。
可惜姜止雨这个人油盐不进,想要她爱上一个人可能不容易,但她厌弃一个人却只在一瞬间,并且想要让她回头,希望渺茫。
姜止雨那个将自身债务全都继承给亲闺女的老爹出此狠招,倒不是因为真的相信守着金矿都不会挖的憨憨能在限期之内赚到那么多钱,而是算到了谢非对姜止雨的心思。
他对姜止雨既愧又爱,又怎么舍得见死不救。如果能玉成两人的好事,姜止雨的爹一举两得,算盘打得响亮。
可惜他算得到商场中的人心,却从来都不了解自己的亲闺女。
“你湿透了,我给你擦擦。”谢非手中执着一方叠得齐整的素色手帕,探到姜止雨鬓边,姜止雨马上躲开了,脸上极细微地神情变化也没有逃过谢非的眼睛。
“知道我还淋着雨就别磨蹭了,有话就说,我还忙。”姜止雨一看见谢非就无法抑制地烦躁,尤其在他故意做出这种亲昵举动的时候。
她知道自己一向识人不清,而谢非,就是给她上第一堂课的人。
“应该是你有话对我说。”谢非从善如流地收回了手帕,深深地看着姜止雨,“你需要的时候,我一直在。”
姜止雨有一瞬间的怔忪,时间仿佛倒回了从前,谢非沉静的眉眼还是那么熟悉,但她却不敢再相信了。
“我好着呢,不说我就走了。我现在的生活很充实,只要你不出现,我的烦恼就能减少一大半。”
“你最后一次联系我是三年前。除非你一直想着我,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烦恼?”谢非了然地一笑,说:“你心里还有我。”
姜止雨看着他,突然倾身凑到他面前,深深地望着谢非的双眼,身上带着令他陌生的冷意。
她发梢上微凉的雨水暧昧地滑落,滴在谢非衬衣的领口间,洇出一小片暧昧的深色水迹。
“谢非你就是个傻X。”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尾音还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