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止雨翻身从床上跳下来,握着手机在房间里焦躁不安地踱步,她忽然反应过来,事情已经过去半天多了时间了,裴映雪摔伤的消息竟然还没有被放出来!
在场的十几个人竟然不约而同的选择在这件事上沉默,难道有什么人跟她们打过招呼了?
姜止雨知道H2O的经纪人都是业内很厉害的大佬,想必要捂住这么个消息其实不能算是难事儿,但是这么一来,在姜止雨看来他们这么做的潜台词就是要保楚桓州了。
今天在车库中发生的事会这么容易就沉寂下来吗?
裴映雪伤得那么重,起码十天半个月没法下地,会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只要出现在公众面前,走路的时候都会露出端倪。
作为当下最炙手可热的偶像,他的行程估计要排到后年去了,公司舍得让他不声不响地休息这么久吗?
“州纪姐姐,我知道你在窥屏。我朋友说是一个女孩儿害裴映雪受伤,我看了她拍的照片,我知道那就是你,但我还没告诉她你的身份。我现在就想问问你,你在地下车库究竟看到了什么,阿楚身边真的有个女的吗?”
七月流火的ID突然给她发了一条私信。
姜止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看起来十分平静,实则隐含着威胁和暗涌的问题。
“本来我不相信她说的话,但你刚才回复粉丝的语气却坐实了我的猜测。我知道了。州纪姐姐,对不起了。”
姜止雨被她的话说得云里雾里,便回复问她到底想说什么,却没想到已经被她先一步拉黑了,私信被拒收了。
今天这一连串的事儿来得太蹊跷了,姜止雨打定主意明天找到裴映雪一定要问个明白。
两年前楚桓州因为一次舞台事故,角膜严重损伤,险些瞎了。姜止雨多方托人打听出了他住院的地方,还私下联系了业界顶尖的专家为他会诊。
姜止雨猜想这次裴映雪受伤,或许会和上次楚桓州住同一家医院。
这是天都市最好的私立医院,姜止雨来到骨伤科病房,裴映雪应该就在这里,但刚从护士站走过去,就被拦下了。
“小姐,你来探病?要见哪位患者?”年轻的小护士怀中抱着一叠病案,侧身拦在姜止雨面前。
“我……”姜止雨并不知道裴映雪具体住在几号病房,打算随便编一个借口,却被打断了。
“怎么是你?”一旁路过的女孩儿认出了姜止雨,明亮的双眼恨恨瞪了她一眼,指着姜止雨的鼻子说:“就是你害的小雪球……”
姜止雨也认出了她就是昨天搀扶裴映雪离开的女孩,似乎是他的助理,连忙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到消防通道。
“你又来干嘛?我要喊人了,又是私生饭!”女孩不客气地甩开姜止雨的手,满脸戒备。
“我要见裴映雪。”姜止雨懒得跟她解释。
“不行!我这就打电话给张老师,你别想靠近小雪球半步!”
她低头从包里翻找手机,姜止雨也不阻拦,只是将一张照片轻轻地压在她的手上。
黑色的背景中心,一个纤细修长的少年痛苦地蜷缩在地,精致苍白的侧颜被垂落的碎发遮去了大半,过度曝光的光线在他身周镀出一层浅金色的绒光,似碎羽似星屑,这张照片如同定格了折翼的路西法从天堂坠落进地狱的瞬间。
他脆弱得好像随时会破碎。
女孩儿小心翼翼地拿起这张照片,盯着看了良久,眼圈有些发红。
“我知道裴映雪摔伤的事目前还没有曝光,五分钟之内这张照片就能卖出个好价钱,但是针对这件事我有些疑惑,必须要问问他本人。”姜止雨见她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地说:“我不会伤害他的,我不是私生饭,甚至这张照片还是他拜托我拍下来的……”
“呜……”女孩儿一手拿着相片,一手捂着嘴,白皙手指间露出的脸色一片通红,眼见着就要哭了。
姜止雨没想到裴映雪身边这个看起来只是小助理的女生居然这么在意他,想也没想就从包里取出手帕纸递给她。
“对不起,我没想到这张照片对你的刺激这么大。”姜止雨心中顿生歉意,她回想起当初楚桓州受伤,双眼缠着一圈圈的纱布坐在病床上。
她悄悄去看过他一次,窗棂投过来阳光落在他的肩上,微尘在他周身起舞,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好像从未融入过这个活色生香的世界,只是冷静而沉默的聆听,如同一尊完美却没有温度的白玉塑像。
姜止雨怀中抱着一大捧蓝鸢尾,局促的站在病房外。她从未私下借名目接触过楚桓州,这算是唯一一次,也不过是因为担心他的伤势,她趁着医生护士都不在的空档买了楚桓州最喜欢的花,可真正来到他面前后她反而没有勇气走进去了。
算了。
姜止雨有些泄气,转身便准备离开,鞋跟叩响瓷砖地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走廊间显得格外清晰。
“是谁?”楚桓州被这响声吸引,朝向姜止雨的方向摸索,一手掀开了被子,一手摸到病床的护栏,支撑着身体似乎想站起来。
姜止雨担心他磕着碰着,连忙哒哒哒地跑过去,将手中的那捧花搁在床上,双手伸过去搀住了楚桓州的双臂。
她这才意识到他有多瘦,说是纸片人有些过了,但病号服的袖子向上皱了些,毫无气色的蓝白色布料下楚桓州的腕骨苍白细瘦几近半透明。
他整个人就像一片飘飘摇摇从半空中落下来的雪花,仿佛只是对着他呵一口气,这些许的温度都会让他融化消失了。
“你还好吗?”姜止雨轻轻问。
“你是谁?”楚桓州礼貌地一笑,不动声色地从姜止雨的双手间挣脱,坐回病床上。
“我……我是来照顾你的护士。”鬼使神差的,姜止雨随口编了一句瞎话,“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我喜欢金盏菊。”沉默片刻后,楚桓州突然温声说,似乎怕姜止雨听不明白,他又说:“其实我并不喜欢鸢尾花,那时候,只是随便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