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做这一行容易得罪人，以前曾经被人设计入过套，差点惹上麻烦的官司，从此之后就对工作室的位置选定得极为小心。
俗话说狡兔三窟，老杨头的洞窟可不止三个。
穿过人流最多的闹市，老小区里却是一片闹中取静，姜止雨在前面走，却总觉得身后有不远不近的脚步声追着，她下意识拐进一个错误的单元，想躲在楼道里看看情况。
上次被容希的保镖报复就是因为自己太大意，没注意到落单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虽然当时硬着头皮A了上去，但姜止雨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姜止雨躲在二楼和三楼间的半层，透过楼道里的小窗子朝楼下望去，正是早高峰的最后一刻，三三两两地有附近写字楼上班的年轻人急匆匆路过，但和姜止雨都是相反的方向。
就在这时，姜止雨的左肩突然被轻轻拍了拍，她心里一惊，条件反射地攥住那人伸过来的手向外拧，那人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就被姜止雨反压着手臂按在了墙上。
“怎么是你？”姜止雨觉得面前这个人的背影相比于之前五大三粗的保镖实在太过纤细和单薄，探着身子看了一眼，少年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微微挣扎了两下又怕用力反抗会伤到姜止雨，只好认命地仰头贴在墙上。
竟然是沈青翎。
“你跟踪我？”姜止雨松手，皱着眉抬眼望他。
姜止雨知道沈青翎八成不会故意怀着什么目的跟踪她，否则犯得着惊动她吗？
沈青翎见她似乎有点生气，拿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顿输入，姜止雨也不说话，静静等着他。
“我没跟踪你！今天兼职帮人跑腿送东西，在小区门口碰到你，想和你打招呼但你越走越快，只好跟你进了楼道。”
姜止雨见他急于解释，忍俊不禁。
“你可以叫我，可以跟我说话，不用每次都打字。”
“太哑了，难听。”沈青翎低头将手机收回兜里，小声说。
毛茸茸的脑袋顶上有个旋儿，旁边那撮头发很特立独行地翘着。
“早晚会治好的，但在那之前，你总得多开口说话吧？不然表达能力会退化的。”姜止雨笑笑，鼓励道。
她没有多问，怕提及他的伤心事，但也可以猜到沈青翎的嗓子应该不是先天的原因而是事故受损，应该有手术修复的可能。
小时候她弟弟手指断了两根不还是接回去了。
姜止雨想着总不能让他知道老杨头的据点在哪门哪户，就得想办法先和他分开，于是随口问他要去哪。
沈青翎报了一个小区里的地址，竟然就是老杨的工作室。
鲜少有工作室以外的人知道这位置，更何况今天的情况实在是有点奇怪，她这会子换着给同事打电话，竟然没有一个接通了，还没问清到底是什么原因，又恰巧碰到沈青翎要去找老杨。
这一切的巧合都透着一股诡异，难道老杨又惹上什么麻烦了？还是说，自己的事情连累到他了？
想到这，姜止雨突然紧张地问沈青翎，“你是不是要来送一张黑色的明信片，给一个叫杨智的五十岁男人？”
沈青翎从怀中取出信封，被姜止雨伸手夺走，拆开信封抖出那张全黑色并且没有一个字的明信片，姜止雨心里凉了半截。
“糟了，这一天怎么会这么早……”
“你……没事吧？”沈青翎小心翼翼地问。
“你要找的这个杨智，是我的老板。这张明信片对他而言是一个信号，表明他的仇家马上就要出狱了。”姜止雨紧张地在楼道里踱步，“老杨肯定先一步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现在跟我们玩失联。”
“你别急，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青翎的双手轻轻按在姜止雨肩上，“先想办法，别失控。”
“好。”姜止雨深吸一口气，情绪也稳定了许多，“总之就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我们老板平时比较容易得罪人，所以工作室常常换地方……他并没有告诉我们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是在我工作的第一天他就告诉我，如果某天工作室的任何一个人见到这张明信片就赶紧在第一时间处理好手上的工作，解散工作群，换掉电话卡，彻底脱离这个行业至少三个月……”
“那你老板会怎样？”沈青翎问，“既然是他的仇家，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他说处理好一切之后他会回来，但在此之前，不必试图联系他，也没人能找到他。”
老杨平时爱开玩笑，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没人当真，估计谁也没想到这一天居然这么早就来了。
姜止雨原本就被楚桓州的事弄得焦头烂额，如今找不到收尾的办法。她不想去求谢非，老杨是她此时想到唯一能帮她解决整个事件的人——毕竟自己也是在给他打工的过程中碰上的事儿，老杨又讲义气，断不会见死不救。
老杨从来也没跟大家说过他这个仇家是个什么来头，事出突然，更让人措手不及。
姜止雨知道，按照从前和老杨的约定，现在工作室也不能去了。
她正打算撅了平时工作用的电话卡，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响了。
“喂？”姜止雨问得十分平静，比起沉稳，不如说是故意装得很严肃。
“姜止雨？”竟然是李乐意，“我和小雪球都知道你遇到的事儿了，小雪球没使坏，他猜这应该是南宫的手笔，她一向动作快下手又狠的。”
“嗯，其实我已经知道了。”姜止雨听出李乐意有些为她担心，于是好心安慰，“那视频我也看了，毕竟没有我的正脸，她买了那么多热搜想必是有备而来，我躲一段时间，问题不大。”
“啧……”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声看好戏的轻笑，李乐意已经换成了裴映雪，“心还真大，已经有人把你的个人信息和你州纪的身份都扒出来示众了，你现在在网络上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过不了多久，连你小学时候上课偷吃零食中学时候考试挂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