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鱼渊」
乱峰相倚,青山衔着半边日,断云微度,清湖上游过白云踪迹,偶尔几只飞鸟掠过,惊起一圈波澜。
一个白发大叔,戴着破旧的斗笠,坐于岸边,手中提了根竹竿,凝视着湖面,宛如磐石一般。一只白鸟扑棱着立在他的斗笠上,张开翅膀悠闲地梳理了光滑的羽毛。脚边篮子里装着一只小熊猫,正在哼哧哼哧地啃竹子。
银龙嗓门又大,还咋咋呼呼的。他一进来,那只白鸟立马给惊走了。连小熊猫也跟着一惊,直接从篮子里翻了出来。
“清长璃,你这个女人不守妇道,居然敢带着这个私生子!最毒不过妇人心,竟心狠如此。怎么,瞧着这小孩儿命不久矣,怎么现在良心悔改了,要给他医治了?”清梦身边的银发少年呲牙裂嘴,一路又吵又闹,极为聒噪。
大叔本是泰山崩于面前也不改色,如今看着鱼儿来了,又走了。本来恬静安宁的画面因此而不和谐,俞长天一肚子窝火,手背青筋冒气,握于手中的鱼竿渐渐有了崩坏之意,而银龙浑然不知,摇头摆尾地又凑到俞长天面前,蹿来蹿去,闹腾道:“老大叔,你这钩子都不放点儿鱼饵,哪里会有鱼来……”
俞长天耐着性子,压下火气,转过头,语气尽量平稳的对银龙道:“滚!”随即将小熊猫拎起来抱在怀里安抚。
银龙有一瞬的不可置信,大少爷脾气立马又上来了,长这么大除了清长璃还没人敢叫他滚,他撩起袖子,扬声道:“呦呵,你有本事再骂一遍!?”
瞧这两人要掐起架来,按平常的话,清梦说不定还要火上添油一番,可现在,她怀里的小屁孩儿可等不起。
清梦将银龙拉开,朝外边一指,道:“敖悟,把门口摆的尸体抬去冥界。”敖悟气得快跳起来了,反抗道:“不要!本王金尊玉体,怎么可以干这种事儿!?”
俞长天冷哼一声,撇过头不看他,刺激道:“清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叫一个小毛孩儿去送尸体,怕不得给人家吓哭呢。”
敖悟气急,直接炸毛了,指着俞长天叫道:“死老头儿,你瞧不起谁呢?不就是个尸体,本王还怕了他不成!”说罢,敖悟气呼呼地往外冲。俞长□□敖悟方向哼了口气。
两个都是孩子性,清梦收回视线,抱着幼孩儿,对俞长天道:“他暂且吊着命的,你给看看。”
俞长天搁了竹竿,抬手取下破斗笠,瞥了一眼清梦怀里的小家伙,便招呼进屋。他放下小熊猫拍拍它脑袋,“自己去玩吧。”小熊猫圆滚滚的,看了他一眼,扭过屁股就往竹林奔去。
俞长天进了屋,抓起架上的一袋用具,不抬眼的道:“把小崽子放好,等下我来看看。”他从袋子里掏出把锃亮的小刀,放在火上烤,待烧红了刀尖,回过头来看见清梦还抱着的。俞长天“啧”了声,拧眉嗔道:“这么稀罕小崽子?那么小的,你居然下得去口?”
清梦:“……”她无辜地摊开手,幼孩儿跟只小猴子似的还挂在她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俞长天撇嘴,开玩笑地道:“那这崽子了不得啊,毛都没长齐就知道往女娃儿身上拱,啧啧……“话虽如此,他还是凑上去,弯着腰戳了戳那幼孩儿的脸,小声道:“这还真是一只猫儿啊,离不得人。”
俞长天抬眼盯着清梦,“濒死之人尤其对他的救命稻草,有异常的依赖性,所以他死抓着你也是正常。不过他的衣物和伤口黏在了一起,得简单处理下伤口。至于怎样让这小家伙放手,那是你的事了,如果他不愿意配合,那我也没有办法处理伤口。”
清梦点点头,“行。”
清梦想强行扯开小家伙的手,用力了又怕给捏断,力气小了他又死死给攥住,不肯撒手。
半晌,清梦冷静地转过头,提出了一个觉得很有可行性的办法,问道:“手折了你也可以完整接上的,对吧?”
俞长天停下手中的动作:“……”
清梦笑而不语。
俞长天暗暗擦去冷汗,直叹息,果然不能指望她。
最后俞长天是强行让小家伙稍微清醒一些,再哄得他从抓清梦胸前的衣襟换成抓手,此事才得以平息。
清梦端着个小木凳坐在床边,而幼孩儿迷糊地躺在床上,抓着她的手指,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她,幼孩儿哪哪都脏,唯独那双湛蓝色澄清的眸子,却干净得惊人。连俞长天拿着小刀割他伤口,也跟没感觉似的一声不吭。
这时,门外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幼孩儿抬头一看,两个木偶人摇头歪脑地抬着一个大木盆进来,放在房中,倒水撒满。仔细一看,木头脸上画的五官可谓是鼻歪眼斜,惨不忍睹。瞧着与这仙境之地格格不入,极为影响美观。
俞长天余光瞥见清梦,放下手中的镊子,撸起袖子,对她道:“看什么看?这么丑还不是给你整的。”木偶人歪着头过来,规矩地举起装了温水的铜盆,方便让俞长天清洗手上的血污。
清梦拒绝承认,小声骂了句“屁”。后又立马转移话题道:“这俩木偶多少年了都不修下,走路还嘎吱响,听着烦。”
俞长天将手洗干净,拿起花帕子在擦拭,他哼了一声,道:“行,你给钱,我就修。”
清梦忍不住又翘起腿,挑着眼尾,身子往后一靠,又恢复到桀骜不驯样,似笑非笑道:“看在情分上,便宜你点,给一百两,我直接给你换新的。”“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这俩我可用惯了,不稀罕你新的。”俞长天走到床边,瞪了她一眼。随后便露出慈祥和善的笑来,对那幼孩儿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
幼孩儿巴眨眼,不说话。一旁的清梦懒懒的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她也不大清楚。
幼孩儿见清梦不搭腔,扯了扯她的衣袖,声如蚊蝇却又有些委屈的道:“阿澜。”
清梦看了他一眼,淡淡“嗯”了声。
俞长天乐呵呵的,“阿澜啊,这名字可真好听。”正当他刚打算抱起阿澜,没想到阿澜反应相当剧烈,“啪”的一声,把他手给打开了。
俞长天楞了下,咦了声,“你这小崽子……”,他可算明白了,这小色胚就只认清梦。俞长天无奈叫清梦,道“把这小色胚的衣服脱了扔盆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