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姑娘最近在丰郡的动作可是不小,林某虽不是个咄咄逼人的个性,但还是给姑娘一句忠告。”
林筠旬直直对上她的眼神,明明其中毫无恶意,可被盯上的桃昭却只觉得头皮发麻,既已想到其中弯绕,她自然不会傻到去狡辩自己的目的,垂着眸子一言不发。
她的沉默在林筠旬眼中是气弱的表现,也不在乎对方是否回话,折扇收起在桌上敲打起来。
“少管闲事。”
每说一个字便敲上一下,随着四声闷响之后,林筠旬又展开手上折扇,如刚刚的狠厉语气并非出自他口般笑道“相信姑娘不是那等背信弃义的小人,对吧?”
他的尾音下沉,摆明不是询问之意,这彻头彻尾的威胁让桃昭咽下了打听对方消除阿皎记忆原因的念头,仅仅沉默着点头。
“那么,我便在府上等姑娘的联系了。”起身拍拍下摆处不存在的灰尘,林筠旬满意她的识趣,最后留下句似有若无的期待后便推门离去。
不大的铺面只余一人,见林筠旬离开,桃昭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趴在桌上,这一日接收到的信息过乱过多,她甚至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整理。
桃昭烦躁地拍了几下桌面,明知这种行为没有任何作用,但她还是忍不住借此让自己发散些无用的热量。
直到夜幕已至,虚掩的门被一阵突来的风吹开,也将陷入迷茫的思绪从纠结中唤醒。
恰逢本月十五,满月高悬,让向外望去的桃昭顿时入了迷,想起那副画卷中的月亮似乎也是一样的皎洁如玉。
满腔烦躁被这月光按下了暂停键,既已知晓那男人的本性,阿皎就自然不可能交到他的手上。
只是这解释要怎么说,又该从何说起?
想想那双含泪的眸子,桃昭更是纠结,甚至一瞬间想干脆给他清除记忆,交到林筠旬手上都比交给那人要靠谱得多。
真的吗?
林筠旬刚刚的一举一动在她眼前不断重播,刻意让自己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去思考,之前未曾注意到的细节此时也就浮现出水面。
无论是温和顾家的公子,还是风流浪荡的少爷,似乎都是林筠旬刻意展现出来想让别人认为的印象。
至少刚刚的威胁就不像是这两种形象任何一种会做出的事情。
如果真如自己所猜测的这样,林筠旬此人的可怕程度只会比自己设想的更加超出,那他对于阿皎的志在必得又真的是出于好心吗?
桃昭不敢肯定,但她不介意去探上一探。
反正该惹的乱子她一个不少,此时再多惹一个又能如何?
找到目标就有了主心骨,猛拍桌子借力站起身,下秒桃昭便离开了【度朔】。
“哈啊。”无人的店内响起声叹息,不知从何时存在的杭清奉显形,青衫从身后倚靠的墙壁上分离,手指勾勾被风吹开的门便自动合上,被拉开的桌椅也同时归位。
完全忘记关门这事的桃昭追踪到林筠旬的位置,急匆匆在一处红楼包厢找到了正在喝酒的人,法术使包厢人尽数昏倒后,桃昭又放出部分灵气探入对方脑海。
林筠旬有些迷糊,明明印象中自己还在红楼喝酒,怎么现在就在宫宴上跟不认识的公子推杯换盏起来了?
不对,这不是不认识的公子,是与自己交好,唯一能够交付全部信任的挚友。
茫然空洞的神色顿时鲜活起来,他将新得的佳酿为对方添满杯中,而后执起自己的杯子和对方碰杯。
酒水一饮而尽,挚友抱着好奇的笑意凑到自己面前,低声询问“你那天说的画妖怎么样了?”
画妖?
这个关键词让林筠旬的眼神霎时间清明起来,可刚刚升起的警惕心又不知不觉间消失,脑海中有个声音在不断暗示面前的挚友是自己可以交付全般信任的存在。
清明的眼神又逐渐混沌,他又灌下一杯酒,晕晕乎乎地凑近自己好友,指尖在自己和宫宴中央的位置上来回比划,又顾忌着周围人的眼线不敢太过张扬“我找到了个能清除那画妖记忆的人,只要事成,届时就能化为己用。”
好友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喜悦,扬起一抹灿笑祝贺道“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那筠旬你想好要将她用在何处吗?”
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为什么不能?
“我与父亲已经布好棋子,只要将这画妖洗脑之后送进覃家再呈上皇宫,这覃州、这天下不就都在我林家的掌控之中了吗?”
将心中最大秘密吐出,林筠旬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当今皇帝沉迷享乐,又不敢跟五大家族任何一个作对,不过只是个傀儡罢了。就是有那将军帮衬又怎样?这天下被姓鹤的占了数百年了,也该轮到别人坐坐了。”
一阵天旋地转,林筠旬愣愣出神,旁边身姿妖娆的女子嗔怪着将酒杯喂到他的嘴边,却也不敢再强迫地将酒水喂下。
“刚刚……”林筠旬有些头晕,总感觉自己所处的场景并非是这红楼,可回顾脑中记忆却又没什么异样,说出的话也就打了水漂“算了,继续喝酒吧。”
桃昭脚步虚浮回到度朔,虽说可以随意使用灵力,可是对于忘记修炼之法的自己来说,现有的灵力用一点就少一点,而随着灵力的入不敷出,身体也会不断虚弱。
可连自己的种族都想不起来,又如何寻找修炼之法?
随意尝试只会引来爆体危险,想想自己四分五裂洒落一地肢体的模样,桃昭打个寒颤,还是放弃了这危险操作。
传送阵回到杭清奉的小院,这片世界的灵气相对更加充足,桃昭虚弱的状态也好了不少。
想到自己现在不仅是和委托人背道而驰,还亲手篡改了委托人的认知盗取了他的想法,桃昭此时此刻心虚更甚,猫着腰准备离开。
只是这次却不如来时那般好运。
“回来了?”眼熟的青衫逐渐靠近,桃昭僵着身子直起腰来,却不敢看杭清奉,放低的脖颈前后摆摆,作点头状应了他的话。
杭清奉不着痕迹打量她的脸色,拖着长音嗯了声“几日过去,现在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明明对方是不知道这中间弯弯绕绕的,可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