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放置的炸药,爆炸的威力超乎她的预料,仅是一个软垫完全挡不住坠地时的冲击。
这里的黑礁石群经年风蚀浪打,望眼过去都是高低错落的棱角,没有多少平整的地方。
她摔在礁石群上,因爆炸的气流被推擦了一段距离,还撞断了几根礁石柱,身上磕磕绊绊都是伤口。
她闻着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能听到体内的骨头咔咔断裂,感受到血从身体里淌出去。
没死,还能喘上两口气。
最后一次使用道具的机会,她果断用了【一用即死】。
第七次重生。
姜雀灵看着空无一人的水潭,忧愁地扶了扶额,自戕的动作越发的熟练。
第八次重生。
她发现自己正躲在水潭旁的假山里,外边是寻她的叫唤声,依旧是那帮来绑她的人。
第九次重生。
此时她正撑着大油纸伞跳下船,身后是熊熊火光和接连不断的爆炸声。
滚滚热浪烧得她满脸通红,汗水浸湿鬓角。
她连用了三次【一用即有】,三张软垫的阻挡下,只是手臂和小腿有些许擦伤。
她心头大喜,站起来望了一眼被大火吞没的帆船,不信邪地又用了一次【说曹操就到】回到沈宅。
此时天色渐暗,她来到了厢房。
看着窗前走过的两名侍女,她连忙蹲下身,借着桌椅的遮挡,躲在门边角落。
等到那两名侍女离开,她才悄悄挪动身体,露出一双眼睛查看门外的情况。
门前有零星几个人在来回忙活,只是都没有她熟悉的人。
她又重新躲回去,背靠在木柱上喘气,抬手一抹,一脸的湿汗。
心跳得厉害,已经快冲出嗓子眼了,她实在待不下去了,越待心里越慌。
她又偷偷看了看屋外的情况,发现四周已经没人了以后,决定一鼓作气冲出去大喊救命。
可惜躲在屋内再怎么看,都无法窥得四周的全貌。
正在她起身推门要冲出去时,佯装成奴仆的绑客从屋后的走廊快步走来。
他们一看到冲出门的姜雀灵,就立刻冲上去一个手刀弄晕她,然后带着人快速撤离沈宅。
等她皱着眉醒过来时,就看到身上缠着不少绑带的杜荣庭,和十来个身强体健的黑衣人。
眼前不再是之前的小屋,而是一间她之前没有见过的破庙。破庙里光线幽暗,仅有方桌前的一盏油灯点亮。
杜荣庭见她醒了,恶狠狠地瞪着她,那神情仿佛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草民真的低估太子妃的能力了。”
她叹了一声,还有心情咧开嘴笑。
她对着杜荣庭说:“拜拜。”
第十次重生。
此时她还在帆船上,正准备进入杜荣庭的厢房。
姜雀灵:……靠!
第十一次重生。
当看到熟悉的宫女和羽林卫时,姜雀灵难掩激动地仰头伸臂,大喊:“苍天啊,终于!”
宫女和羽林卫都不清楚她这是怎么了,纷纷面面相觑。
姜雀灵背靠在假山上,要他们上前距离自己一步远。她这回哪里也不去,什么也不做,就等着熟悉的人找过来,带自己离开。
而且有羽林卫在,那帮绑客也无法对她下手。
宫女和羽林卫虽然不知道她此举何意,但是也听话地上前,站在距离她一步远的位置。
这队羽林卫的队长还担心她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危险,特地上前问了情况。
姜雀灵感动得热泪盈眶,当下只拍了拍他的肩,“还不确定,你们先按我说的做。”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回去对其他人耳语几句,很快他们就摆好一个队形。每个人都恭肃严整地看向不同的方位,预防危险突然出现来不及应对。
姜雀灵现在处于一种又安心又惊慌的复杂情绪中,紧紧绷着的身体和情绪,正过量地消耗着她的心神。
她咬了咬唇,时不时拿手掐自己的腿,想要脑子时刻保持清醒。
时间正一点点缓慢地流逝,夕阳逐渐西沉,天色变暗。
那伙来绑她的人始终没有出现,但她也不敢有片刻松懈。因为她无法被已经进入后院的羽林卫和宫女带出去,只能等其他熟悉的人进后院来找。
姜雀灵等得脸色苍白,湿汗浸湿鬓角,整个人像在悬崖上的独木桥行,说不出来的惊惶。
她在原地一边踱步一边喘气,直面危险不可怕,但是面对不知何时、会以何种方式出现的未知危险,惧疑惶恐的情绪会随自己的想象陡然上升,且迟迟无法平复。
天将黑透之际,后院终于响起了一阵她先前都没有听过的脚步声。
她既害怕又期待,紧紧地攥着裙边,背贴在山石上撑住自己疲惫的身躯。
当看到走出假山,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是祁琮时,她还没反应过来地愣在原地。
祁琮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像梦呓一般开口:“……祁琮?”
祁琮发现姜雀灵很不对劲,抬手摸上她的脸时,才发现她不仅一脸的汗,额头也在发烫。
他柔声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长时间紧绷的身心在此刻松懈了大半,霎时间一股强烈的晕眩感直冲天灵盖,她双脚一软,就要往前扑过去。
祁琮连忙上前搂住浑身虚软的人,将人拥进怀里,用手掌轻轻抚摸她的背,“别怕,别怕。”
提着灯笼的秦坚走到那队羽林卫的队长前,二人走到一旁,队长跟秦坚说了说方才发生的事情。
姜雀灵伏在祁琮的怀里,缓了好一阵才镇定了不少,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赶紧离开这个后院。
“祁琮,我们出去再说,好吗?”
她的脸色实在太苍白,神情也充满了惊惶,一如当初她在隆季庄园的营地里被砍伤的模样。
祁琮来不及多想,连忙将人打横抱起,小心谨慎地拥在怀里,丢下一句“快去找大夫”后,步履匆匆地离开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