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湘玉这个问题打断了。
赵无名自然想不起什么,老实道:“什么?”
“我当时问你,王安权那么谨慎的人为何要将这价值千金的金丝楠木桌如此大方的摆出来,他是觉得没人看出来呢,还是想要炫耀呢?”
“我当时说,他是要面子。”
刘湘玉露出了然的目光,暗叹一声:“这就是了,我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是想探探赵兄有没有发现什么,后来又想,我二人相识不过半日,你又为何会相信我,我便将原本的答案放在心里了。”
赵无名当时确实没发现什么,或者说,他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赵无名自认为谨慎敏锐,可没想到刘湘玉更甚,甚至能隐瞒这么长时间,再到后来暗中探访也是独自一人。
若说之前赵无名对刘湘玉尚且有七分怀疑,那么到了现在,他只会叹服刘湘玉的心智。
“你当时就愿意相信我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刘湘玉总觉得她和赵无名之间的距离没有之前那样疏离了。
“谈何信不信任,我只是看你聪明罢了。”
赵无名觉得自己被鄙视了,果不其然,又听见刘湘玉说:“后来我以为我们有点默契的,结果你没看懂,还要我钻狗洞。”
赵无名下意识怨怼齐瑾,可能是这小子跟刘湘玉不熟悉的原因。
或许是刘湘玉太过理直气壮,赵无名竟真生出了自己是猪队友的想法,认错道:“是我的错。”
“可不是嘛,我当时着急,只匆匆看了两眼账本就揣走了,这压在下面东西我也没仔细瞧,”刘湘玉揉了揉肩膀,抱怨道:“第二天击鼓的时候都觉得胳膊没劲了。”
赵无名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
“那陶瓷片是什么?”
赵无名拿起陶瓷片,举在手里看了看,道:“这不是瓷片。”
“嗯?”
刘湘玉手里被塞了这块瓷片,沉甸甸的,又冰又冷,像是一块铁,“玄铁?”
“是钥匙。”
赵无名向窗侧走去,手指在窗台处摸了摸,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他用力一按,窗台竟陷下去一块,正好和这块玄铁的纹路一致。
刘湘玉明白了,原来赵无名这厮也在藏着,不过他可比自己厉害多了,“难怪你方才一直待在这里,手指动来动去的,我还以为赵兄是在独自风雅,怎么发现的?”
赵无名不太明白手指乱动和风雅能扯上什么关系。
他沉默半晌,总不能说是自己被那兰花香熏得头疼就想在窗外吹吹风,手指不小心碰到的时候恰巧觉得那块地方有点细微的凸起吧。
虽然换做常人可能察觉不出来,可像赵无名这样时刻不会放松,神经敏感的人来说确实很容易察觉出来。
可这样说莫名显得自己很是痴傻。
于是赵无名高深莫测道:“角度。”
刘湘玉心想,此人果真敏锐聪慧。
他将那块玄铁插进去,转动见就听见什么移动的声音,知道钥匙转不动了,那声音才停止。
这声音窸窸窣窣的,好像是从里面那件屋子传出来的。
二人对视一眼,方要往那处走,刘湘玉忽然想到什么,将玄铁拔下来后和脸谱一同装进自己的包里带走了。
赵无名挑眉:“你到谨慎,不怕拔下来后出不去了?”
“里面肯定有什么机关,不然让这玄铁大喇喇的摆着,依王安权那小心劲儿,不太可能。”
王安权的府中的确有一间地室,这间地室居然在王安权屋内的床底下。
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
刘湘玉又不自觉的抓紧赵无名的袖子,伸长脖子往里面看去,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看不到尽头。
忽然,她和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对视,那双眼睛是她第三次见。
麻木、冷血,像是个没感情的死尸一样,而后是越来越多的眼睛,似乎要将刘湘玉包围,让人喘不过气来。
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刘湘玉这次看清了这双眼睛的面容。
那是一张格外苍白的脸,却又不是一种病态的苍白,而是除了空荡什么都没有的苍白,因为那张脸上只有两只眼睛。
刘湘玉头皮发麻,一种无言的冷意忽然爬满身后,像是毒蛇吐着信子在邀她进入地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