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了摆手,又一如往常,客气与他道:“今日多谢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罢她转身向园中,却因在寒风中冻了许久,脚下步子略显僵硬。
微生澈望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想起她方才在长廊中,盈着泪,背着月光,笑言向他:“你莫要待我这般好。”
心口钝痛,一时情绪翻涌,他抑制不住地上前,从她身后,用力将她拥进怀中。
他垂首深埋在她颈间,汲取属于她香甜气息。
熟悉而诱惑。
顷刻间,在他脑海中匆匆闪过许多影像,似是他与谁的过往,却如何也瞧不清那人面容。
是谁?
是他忘记了什么?
宋祁鸢被他突如其来的怀抱惊滞在原地,感受到脖颈铺洒的暖意,胡乱将他揽在身前的手臂扯开,支支吾吾道:“回去吧。”
说完便脚步匆匆跑进屋中。
听到木门吱呀的闭合声,微生澈望着浆纸透出的烛光出声。
她的温度还残留在他唇间指隙,令他久久难以平复。
他缓缓抬起手,置于鼻息之间,嗅到手指上沾染的香气,勾了勾唇角。
——
纱幔帷帐,曳曳烛光。
唇齿间是她的香甜气息,他指尖穿过她青丝,顺势游走而下,停留在她耳后疤痕处摩挲。
温热呼吸交织,鼻尖相抵。
春风拂帘起伏流转,指腹深深嵌进脊背,断续呢喃清晰可闻。
他太过贪婪,拥她在怀却恨不能揉进骨髓。
窗外隐隐泛白,雨声渐渐,她浸在滚热浴汤之中,桃花眼尾红了又红。
他动作轻柔,将她额上湿发拨至耳后,俯身在她耳畔,嗓音低沉,“鸢儿...鸢儿...你是本王的鸢儿...“
忽地一阵冷风拂面,吹得他清醒许多,怀中人的面容却渐渐恍惚,甚消逝在他眼前。
他慌了神,来不及穿好鞋履便跌跌撞撞追向盈盈微光,近在咫尺时,他俯身去捉,却扑了个空,令他狠狠摔在地上。
感受到身上痛楚,微生澈暮然睁开眼,日光刺眼,窗户被寒风吹得胡乱扇动着,支起身子,臂膀寒凉,他才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何时从榻上摔了下来。
他将弄脏的被褥与袭裤换下,团在一起浸在水桶之中。
回味起方才的梦,他抬手便扇了自己一巴掌。
“混蛋”,他耳尖泛红暗骂几声,将水桶踹翻在地。
前来与他传信的小厮见此情状,害怕立在偏院门前,进不敢退不得。
微生澈拿水桶泄愤了许久,转身才见门口立着一人,他铁青着脸色,不动声色地抬步挡向地上那一团,冷声道:“有何事?立在那里作甚。”
“将军......将军让您去...去训练场看管新来的士兵。”
小厮见状忙躬身行礼,哆哆嗦嗦着,好不容易说清。
“嗯。”
他刚要转身,却见那小厮抖着双腿还立在门前一动不动,他不耐蹙眉,“怎还不走?”
“这便走!这便走!”,小厮见过他生怒时的可怖模样,说完便忙抬起因惊骇而僵硬的腿脚,向外跑远。
见那人彻底没了踪影,微生澈才将地上物什拾起,找回水桶,复又丢了进去。
——
每逢月圆之时,宋祁鸢便会雇上几人在西街立上粥棚,免费为来往的穷苦百姓施粥、诊病开药。
因太子生辰宴耽搁,腊月施粥的日子由十六日改为二十二日。
这个日子是花衣拿出黄历看过的,说今日宜赈粥、宜邂逅良缘。
宋祁鸢闻言觉好笑,疑惑问她:“哪里来的黄历?竟还能瞧出这些?”
“小澄阳王予奴的”,花衣面露羞意将黄历扬了扬,藏在身后。
她将分出的药材摆好,狡黠眨了眨眼,好奇道:“哈哈,他予你这个作甚?”
“奴也不知,他只说这其中藏了个珍贵物什,要奴自己寻得这物什是与黄历中的哪个日子相配”,花衣叹了口气,颓然道:“可奴翻过好多遍这黄历,也想不出他是何意。”
她轻捏起花衣的脸颊,温声安慰她:“莫要着急,总会寻到的。”
“祁鸢?”
药馆外传来耳熟嗓音,她闻声抬眸,见来人是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