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额头上的汗水擦了又擦,烈日高照令她稍有些恍惚,强忍下身上不适,好不容易在不远处的山坡上瞧见那味药草。
“找到了!”宋祁鸢心中喜悦,将手中的木棍安放在脚边,便要往山坡上爬,眼见药草唾手可得时,却从空中忽的落下一支箭矢,划过她的手背,落在那株药草旁边。
箭矢锋利无比,伤口不浅,瞬间淌出血液,顺势滴落在日光烤灼的沙地之上,宋祁鸢痛呼出声,手上不稳,便从坡上滚落,幸而坡下是平摊草地,只有零星尖锐树枝,却也足够划破她裙袄,堪堪划过她的肌肤。
她还未来得及闪躲,周身便围上一群黑衣人,将她团团包围。
宋祁鸢强撑起身子,蹙眉瞧见黑衣人之后那抹鲜艳身影。
果然是她。
“呵”,宋祁鸢冷笑,想她竟为赢得比赛使出这般卑鄙手段,“你为何这般针对我?”
“为何?”那女娘走上前,蹲身在宋祁鸢身侧,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笑得奸邪,“因你挡了我们的路。”
下巴被用力甩至一旁,宋祁鸢侧过身,手向后摸索,攥住镰刀后,勾起唇角,“你们?除了你,我莫不是还挡了旁人的路?”
“哼,既然你也活不过今日了,我告诉你,你又能奈我何?”那女娘笑得狂妄,起身居高临下睨向她道:“要说也是你不懂规矩,不仅抢了我好妹妹的太子妃之位,竟还想抢走她兄长的家主之位,你这般蝼蚁小卒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我那好妹妹太过心善,不忍心对你下狠手,只能忍气吞声,可我不一样”,那女娘歪斜着嘴角,抱臂而立,“碍我者,都得死,今日,我便连同我好妹妹的仇怨,与你一同了结!”
宋祁鸢听着她说什么“太过心善”、“家主之位”、“忍气吞声”只觉好笑,没想到像宋冉那类人,在她同僚口中竟是这般的好口碑。
想不到三姨娘的手,竟敢伸到此处,就在圣上和达官权贵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不知是该说她愚蠢还是说她大胆。
若是她今日当真在者台逸山上出了事,这可是皇室亲办的比赛,又引来这么多的百姓围观,如若不能给出个交代,圣上之誉,又如何能得保障,更何况……
她还有微生澈。
她相信,微生澈定会将这背后之人寻出,为她报仇。
只是如今形式,她只能先靠自己搏一搏。
“哦”,宋祁鸢拉长尾音,甩了甩手佯装无力,与她说道:“既如此,那件事我便也不瞒你了。”
“什么事?”那女娘闻言皱紧眉头,奇怪问她。
宋祁鸢有意用眼神打量一番周身的黑衣人,之后向那女娘招了招手,“你走近些,我与你说,让他们听到对你没有好处。”
那女娘果然上套,便上前蹲身,宋祁鸢趁机用手臂揽上她脖颈,继而将镰刀架在她脖子上,之后顺势借力起身。
“啊!你个奸诈小人!竟敢哄骗本小姐!”那女娘尖利着嗓音,便要挣扎。
“别动!”宋祁鸢臂上用力,将镰刀在她面前比划,冷声道:“你若是再敢乱动,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那女娘果然噤声,只是宋祁鸢携她向后退步,黑衣人却紧跟她脚步上前。
宋祁鸢见状,厉声出言:“你们若是再上前一步,我便在你们主子的脸蛋上划上一刀!”
一众黑衣人却完全不受她威胁,反是仍步步紧逼,宋祁鸢心中奇怪,再仔细一想,却心冷半截。
莫不成这些黑衣人并非这女娘手下势力,而是三姨娘所派,此行目的便是要她性命,至于其他,不过都是三姨娘的棋子罢了,生死无妨。
那女娘见黑衣人不肯后退模样,脸上瞬间觉麻木,惊恐吼道:“你们没听见她说什么吗!快退下!退下!”
可那些黑衣人哪有半点听话的意思,反倒是将手中箭矢高举,竟有射出之意。
宋祁鸢冷笑,“你被利用了,傻姑娘,此事若成,你要背锅,替人入狱,此事若不成,你便要与我同归于尽,如何来看你都不得善终,当初为这一时蝇头小利,毁了自己后半辈子,你可真是聪慧至极啊。”
“我……我…”,那女娘如今看着箭矢对着自己,早已被吓傻,只口中重复念着:“不会的……不会的…她怎么会是在利用我……”
见她这幅模样,宋祁鸢摇摇头,看着眼前的箭矢,她一瞬竟觉可笑。
想她如此重生一世,竟还是没能斗得过三姨娘。
只是脑海之中突然闪现出微生澈的笑颜与那句“等我回来”,竟让她对这世间多了一分留恋。
箭在弦上之时,臂上沉重,那女娘早已吓昏过去,宋祁鸢将她安放地上,阖上双眼,静待痛楚时,却忽觉面前划过一阵凉风,睁眼时,便见方才黑衣人皆已颈上出血倒地毙命。
“鸢儿!”
宋祁鸢抬眸便见微生澈跌跌撞撞往她这里奔来,手中的镖盘上还淋沥着鲜血。
“微生澈……”
见到他,宋祁鸢才放下心来,此时回想先前种种,才后知后觉的腿软。
在跌坐地上之际,微生澈跪身,将她揽进怀中,不停抚着她的背脊,在她耳畔柔声安抚,却带着颤声:“鸢儿……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
宋祁鸢将脸埋进他肩窝,眼泪不自觉便浸润在他衣襟上,她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呢喃着:“微生澈……”
熟悉的气息令她安心许多,感受到他的轻微颤抖,宋祁鸢轻声问他:“微生澈,你怎么了?”
微生澈摇摇头,脑海中又一瞬闪过方才见到宋祁鸢被黑衣人用箭矢瞄准时的场景,与前世最后见她那几日的可怖景象重叠。
他在方才一瞬,回想起了前世种种。
她如今的洒脱与前世的怯懦一同冲撞进他脑海之中,令他一时难以分辨那所谓前世记忆是否真的存在。
只是心中溢满对她的歉意与疼惜,令他不禁加重手上力度,将宋祁鸢紧紧锢在怀中,生怕她会在他面前再次香消玉殒。
前世他已经历过那番蚀骨之痛,如今定要保护好她,前世苦楚万万不可再重演——
那日一别,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