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内院。
张琬见此无礼行径,面上当即便露出不忿,江荠轻叹一口气,拍拍她的手,把她安抚下来。
直到此时,江荠才惊觉她离宫后也太过得意忘形,竟没有解昨日长公主的真意。
去留随意,切莫拘束。
她已提醒我速速离去,只自己还在沾沾自喜,自认逃离樊笼,又或能有幸得见故人。
江荠心中一时无言,只留沮丧与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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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既已禀告了曹姑,便不再耽搁,而是回厢房收拾行李。因东西并不多,且不过一个晚上,江荠与张琬很快便把一切整理妥当。
却没想到曹姑很快便去而复返,张琬见着她,好歹没忍住问了句:“不知观主可允我们离去?”
江荠听这话不像样子,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张琬神色一滞,不自然地转过头去。
只这回曹姑却似变了个人,对张琬的冒犯丝毫没反应,反而神色惶惶地朝江荠递过一块玉牌。
这玉牌玉质算不上上等,看起来配不上燕国长公主的身份,只是玉牌上却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鸾鸟,似乎随时准备展翅高飞。
江荠心中一凛,竟是“鸾令”。江荠想过,也许因她刻意献上的鹿肉西饼与《梦奠帖》,燕国长公主会有所反应,但没想到这反应是如此惊天动魄。
虽燕国长公主已销声匿迹七年之久,但难免不会有旧人记得当年神德皇帝在世时,鸾令的威力,几乎等同于“如朕亲临”。
江荠心中因这块玉牌,难得起了一丝犹豫。既叫她们走,为何又赐下这等信物。饶是江荠心有九窍,一时之间也未能明白长公主如此矛盾反复的缘由。
“观主说,‘这块牌子如今也做不得什么大用了,只若你们遇上了市井泼皮,倒是可以拿这牌子去朱雀门寻都虞候吴大金。毕竟是故人之后,既求上门来,本宫怎么都得照拂一二’。”曹姑脸色木然,一字不差地复述。
大梁设三衙,即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与侍卫步军司,分统全国禁军、厢军和管理城门事务。而负责汴京内城城门防卫的正是步军司,各衙中又设都指挥使、都副指挥使、都虞候等武帅,都虞候排在第三位,是个不太显眼手中却也有些权势的武官。
江荠一时之间想不出头绪,只此时却没有拒绝的道理,只好在张琬惊惶的眼神中,接过鸾令,再朝内院方向深深拜下。
而后,不顾曹姑的欲言又止,拾起箱笼,拉着张琬往观外走去。
至观门重新关闭,两人脚踩在大街上,张琬浑身仍旧有抖意,江荠看得心痛,温声道:“走罢,再去寻个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