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自然是不会被破坏。可他还是不罢休,拿起另一边的花盆,将里面的花和泥全部刨开扔到地面,随后隔着高高的围墙,直接把花盆丢进去。
巨大的碎响震荡在周围,所有人皆是一惊,侍卫已经悄然从窗边翻入,埋伏在季枝遥所处的殿中,随时做好击杀的准备。
“这狗皇帝在这里藏什么了,啊!?”他笑得贱嗖嗖的,踩着门口的灯柱,三两下就伏在墙头。如此高的位置,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殿中的女子。
“呵!原来是个女人!!”他两眼直放光,膘肥的身子用力往上扭动,手臂堪堪抓住围墙背侧的支点,便使劲将整个人托上去。
“喂!里面的,识趣点便到本王跟前来给本王好好道歉,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男人的声音进入耳中,带着令人作呕的腔调。季枝遥以为对方是王室中人,应当知道什么叫失礼,但眼下这样看,并非如此。
见里面的人没有动静,挂在墙上的人耐心也没有了,看了眼旁边有棵光秃秃的树,一声嗤笑后踩着枝干往那边走。
树枝很脆,承受不住他巨大的重量。还没踏上另一只脚,他便随着折断的树枝一同掉到地上。
一声哀嚎,他表情痛苦地摸着自己的后腰,按了好一会儿,抬头见周围围了许多个侍卫,长剑直指,对他的身份毫不忌惮。
那男人猖狂地仰天一笑,道:“怎么?这就是你们栎朝的待客之道?本王可是西澜王子,你们这样是想破坏两国的情谊吗?”
外头没有能说话的人,下令的在里头坐着。
那男人看出来了,扬眉放大声音:“娘娘,初次见面,无需这样刀剑相向吧。不如与本王好好坐下来谈一谈,聊聊天,赏赏月,也是一桩美事不是?”
“......”
季枝遥抬头往外看了眼,宴会那边似乎还在正常进行,她见天空中开始燃放烟火,很是漂亮。传报的太监未归,可眼下这擅闯的人却步步紧逼,若是再不做决定,恐怕会到不可挽回的一步。
她低头想了想,微叹了声。抬手,玉檀犹豫地接过,低声劝她不要出去。
“无妨。”
季枝遥正色,缓缓抬步走至离门几步的距离。身边的侍卫随着她的移动也在移动,每一个都拔了剑,必须确保公主的安全。
“哈哈——”男人摔伤了腰,此刻只能勉强坐起来看看来者。女人身上带着沉香,不似旁的宫妃那样熏人,面色冷清不怒而威,位分应当与方才见到的那些人有云泥之别,“走出来几步路便有如此多人看守,娘娘真是你们国君的掌中珍宝。”
季枝遥并为回答他这话,而是看了眼后边被踩断的梨树:“那是陛下最喜欢的树,殿下可要想想如何同他解释了。”
伊瑟不屑地笑了声:“一棵破树而已,你们栎朝人如此潦倒,一棵树都要同我计较?”
季枝遥不置可否。
沉默少许,伊瑟的侍人匆匆从外面赶来,宫门紧闭,却分明听到他的声音在里头。抬头看了眼墙上摇摇欲坠的一只鞋,仆人表情无奈地低声喊他。
他是个脾性很差的,外头的人叫了两声,他便极不耐烦地用西澜的语言怒斥几句,外头瞬间哑声。
季枝遥站在门边,面色从容地看着。等他再次注意到自己时,他已经勉强扶着树站起来,试图往前走一步。
可他往前,侍卫也往前。原本离自己还有些距离的利剑,直接怼到喉间。
他们根本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有任何收敛。
伊瑟这时才有些慌张,却仍旧在用玩笑的语气打趣:“娘娘颇得宠爱,恐怕你们陛下不让你出席,是怕本王的兄长将你抢走吧?”
季枝遥弯唇轻笑:“本宫只听闻西澜人性情大方热情,却不想你们所有东西都只能靠抢么?”
伊瑟没有生气,低眉思索后,坦言:“你既是裴煦的宫妃,又被他爱护得连宴席都不让前去,想来我兄长的确不会拿你怎么样。”他顿了顿,随后补充说:“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只是他应当跟你说了吧?”伊瑟歪了下头,目光直白地打量着季枝遥的面容,随后自顾自道:“他想要的人可能还真比不上你呢......”
季枝遥蹙眉,面色冷下来:“你在说什么。”
“啊...”他反应过来自己前半段没说完,才讪笑着继续:“此次来栎朝,我兄长确实有一个目的。他似乎在此处识得一位故人,这次来就是要让你们陛下下旨和亲的。”
她面色微怔,却并不对此有什么好奇。和亲是常有之事,从前在缙朝时总担心自己被送走,如今是再也不用担心这个。
下一刻,她却听到男人说了句话。声音似乎很近,却又飘得很远,远到她没办法抓住其中的字眼去思考。
伊瑟:“她在前朝时便与我兄长有过一眼之缘,如今虽皇朝覆灭,她也幸运存活。”
“这样一个逃过重重杀戮的人,你肯定已经知道是谁了——”
“当朝的临安公主,季枝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