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抚平他额头的褶皱,又怕不小心将他惊醒,手指停在半空。
正在这时,顾屿澄毫无预兆地睁开眼。
他明明刚睡醒,却好像已经醒了很久,目光清明澄澈,他伸手,很自然地握住叶明溪的手指。借着月光,叶明溪看见他眼底一小片青黑。
他估计才睡不久。
“继续睡吧。”叶明溪用气音道,“我给你唱催眠曲。”
顾屿澄看着她,却摇摇头:“不睡了,睡不着了。”
叶明溪没有强迫他,她向他靠近了些,贴着他的怀抱,轻声道:“我陪着你。”
不管出现什么情况,她都和顾屿澄一起面对。
……
天亮,一切准备就绪。
出发前,叶明溪突然看向床头的医药柜,语气莫名有点期待:“真的会打起来吗?”
“大概率会吧。”顾屿澄点头。
叶明溪想了想,从医药柜里把软膏放进包里,这才拉住顾屿澄的手:“走吧。”
港城不大,从密密麻麻的鸽子笼,到一望无际的山野豪宅群,竟然不过十来分钟车程。汽车绕着山路疾行,开车进庄园后,还要沿着路开几分钟,才到屋子外。
这是一栋坐落在山林间的别墅,古典欧式外立面,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有点斑驳,如同童话故事中古老的城堡。走过花园和露天泳池,才终于到房门口。
房门是打开的,打扫卫生的佣人看见顾屿澄,怔了一瞬,立马邀他进去。
顾屿澄牵着叶明溪的手,和她一起走进屋里。
城堡般豪华的别墅,古典英式装修,但因为房间实在太大,再繁杂的装修也显得空旷。
屋里传来一阵叽里呱啦的争吵声,在叶明溪二人走进大厅后,吵闹声齐齐停住。沙发那儿坐着两个三个中年男人,两个年轻男生,一双双眼睛愕然朝他们看来。
叶明溪也挺惊讶的,她没想到,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竟然是叶樟。他竟然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她还以为他昨天会被她气得直接躺回病床,没一段时间起不来呢。
而另外几人,似乎都是顾家人。说实话,他们和顾屿澄长得不像,但总归有亲缘关系,叶明溪能从他们身上看到点儿顾屿澄的影子。
叶樟远远看见她,目光明显怔了一瞬,眼底下意识闪过怒火。
叶明溪今天却不觉得愤怒了,她对着叶樟勾出一丝浅淡的笑。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她还想比个中指。
叶樟目光最后落在她和顾屿澄牵在一起的手上,狐疑地皱紧没,他还没来得及出声,他身旁一个穿着柳丁卫衣的年轻男人突然起身,不怀好意地盯着顾屿澄:
“哟,这不是大哥吗?爷爷病了这么多天你都不回来,怎么今天突然就回家了?真是稀客。”他又看向一旁的叶明溪,笑得恶劣,“大哥还带亲属了呀。”
“是啊,谈了女朋友,总得回家告知大家一声。”顾屿澄没有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他们,随即给叶明溪介绍,“那是我堂弟,顾书荣。那位是我叔叔……这是顾家现任掌舵的,顾铭恩。”
顾铭恩,联柏集团现任总裁,同样是顾屿澄的亲生父亲。
顾屿澄介绍别人时,都把称谓说得清清楚楚,唯独提到顾铭恩时,掠过了“父亲”二字。
顾铭恩盯着他,眼中一下子冒出火,恶狠狠地说了句什么,是粤语,叶明溪听不懂,但想来和昨天叶樟骂她时说的差不多。
另外那个叔叔也用粤语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顾屿澄只是淡漠地打着哈欠,轻笑着回应。
气氛有些僵持。
叶明溪也听不懂粤语,光听顾屿澄说话也没什么意思,她干脆看向叶樟,主动招呼道:“爸,我昨天忘了给你介绍。这就是我对象,顾屿澄。”
她话一出口,叶樟表情立马就变了,恨恨瞪她一眼。而另外两个中年人,也立即看向叶樟,叽里呱啦地用粤语输出,语气明显带着疑惑。
叶樟立马摆出赔笑的表情,几人说着说着,顾屿澄忽然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问:“爷爷还没死呢,你们就想着抢家产?”
顾铭恩立刻怒目看他,顾书荣脸色也变得难看:“大哥,你说什么呢?”
无论对方说什么,顾屿澄脸上始终都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句一句地给他噎回去。忽然,顾铭恩再也忍不了似的,快步朝顾屿澄走来,伸手就往他脸上打——
“磅”一声。
顾屿澄淡漠地看着他,挡住他的手臂,猛地一脚踢出去,直接把顾铭恩踹倒在地。另外几人愣了下,他叔叔恨恨用粤语骂了几句,随即顾书荣叫嚣着跑过来,一副势要给自家叔父报仇的模样。
几秒后。
顾书荣挣扎着倒在地上,痛得□□出声。顾叔叔看见自己儿子被打,眼眶倏地红了,在屋里到处找棍子,然后,被顾屿澄结结实实的一拳给放倒。
叶明溪看得挑眉。
还真打起来了。
顾家几人一个一个接连送上来,单方面和顾屿澄“扭打”在一起——主要是他们太菜了,顾屿澄拳拳到肉,动作利落无比,神色始终游刃有余,这一场架,他打得酣畅淋漓。
顾家人不断骂骂咧咧,叶明溪听不太懂,不过大概能猜到,总之肯定是说,顾家的财产本来就该是他们的,和顾屿澄这个私生子又有什么关系云云。
叶樟茫然看着周围,看看顾屿澄和叶明溪,再看看倒了一地的顾家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似的,什么都没做。
场面一片混乱。
终于,顾家几人被打得快站不起来,顾屿澄甩了甩手背,双手理一下衣领,笑着走到叶明溪面前,眸中野性还未收敛:“你看,我说我会和他们打起来的吧。”
叶明溪看看顾屿澄,再看看倒在地上的那几人,忽然就笑了,笑得很畅快。
“顾屿澄,我说,你可真像一个搏美人一笑的昏君。”叶明溪笑。说实话,她有被眼前这一幕安慰道。
她和顾屿澄的过去,或许都是鲜血淋漓,一地鸡毛。但刚才,看着顾屿澄一拳一拳和顾家人打斗时的身姿,她突然明悟了,心底的疤痕或许无法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