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天,诸星灿转发了一份水镜录像,还比了个大拇哥。
抬头是:关于封禁贴《……本人天才,不服来战》的申辩材料。
点进去就是一个宽肩猛男用变声器小鸟音自我介绍,随后弹了段非常震撼人心的琵琶乐。
曲风不说前无古人、独树一帜,也绝对是阵前霸军、灭敌炸裂,是个年轻男孩儿都会被激得有点上头——啧,这曲儿,够猛,带劲。
许雁信第一时间的想法是:自家拍卖行雇佣的音修师傅都没这种热场水准,但他再仔细一看,发掘出点端倪——琵琶手穿的,是自己片区发放的仙芽子训练服。
棉麻布料中泛着弱蓝,其他人看不出来门道,可他去分家了解过一段时间的奢侈品衣物基础。
夏麻冬绵这种原料,色彩会因地域变换,诸星灿那边应该为紫色,自己这边则是蓝色。
许雁信很容易就将之前的借衣服事件联想到这个录像上了。他喊表哥霍盼一道来看,对方若有所思,回房间取出叠好未动的衣服,当着许雁信的面儿拆开,开始细细地触碰。
“肩膀处有垫过的痕迹。雁信,跟你借衣服的朋友性格如何?”
许雁信不假思索:“是个豪掷千金擅于经营的主儿。”
“依你所见,他还你衣服是否会施加清洁、规整叠好?”
许雁信有些纠结,诸家许家都是讲究人,诸星灿态度又客气,清洁应该是会做的;但规整叠好这种行为……可能、也不可能。
光是诸星灿本人估计……想不到这一层,但也有可能呢?说不定是下人提醒后帮叠的。
许雁信对此很是肯定,他跟诸星灿同为富贵人家少爷,每次外出应酬都有随侍在旁边伺候,解外披、烫餐具,很是殷勤熨帖。
有时候某些行为不是主观态度上的骄奢傲慢,而是到了一定地位还亲自动手,商业伙伴会看不起。诸家跟许家都注重派头,是以,作为主家继承者的这两人从小就没有亲手叠衣服的习惯。
他一犹豫,霍盼心里就已经有了数,指着屏幕对许雁信道:“八成是位姑娘。”
表哥抛下颗惊雷。许雁信吃了一惊,转念一想又觉得大抵如此。
谁说只有男人才能弹得刚劲?诸星灿借衣服恐怕就是为了配合这种刻板印象,进一步掩盖演奏者的性别跟所在地域。
训练服原件在他们手上,清洁术只能清洁、无法改变衣物形态,所以还有残存的垫肩痕迹。
而事后悉心折叠的习惯又是女孩儿家常有的……如此种种,许雁信很快就顺理成章地肯定了表哥的推断。
事实就是屏幕里的健壮男子是靠“垫”出来的。
那紫气也是这个姑娘引发而来的么?许雁信没问出来,只疑惑地向表哥望去,对方点了点耳朵,听着那铿锵的乐声,许雁信瞬间明了。
弹曲子入神了,动情了,发狠了。
于是杀胚上身,引来紫气。
许雁信很是唏嘘:“不得了,音宗今年要出尖子了。我们要不要提前找顾鸢师长说一说?早些将这姑娘找出来,好带进方壶组队?”
许雁信跟霍盼都确定要考进方壶仙山,尽管归墟仙境一致对外的目标是魔族,但五大仙山各自势力也要分个高下。
霍盼天生剑骨,自当年被顾鸢从人间界满身血污力保带回,已经在方壶剑宗磨了整整六年心性,直到今年才被放去小世界、作为一枚寻常仙芽子上课。
顾鸢为他签了连坐生死状,这六年间若是霍盼发魔,顾鸢旋即自刎。这等恩情,霍盼入门大教非方壶剑宗不做他想。
而许雁信受母族影响,一方面存了为表哥保驾护航的心思,另一方面拍卖行最值钱的就是武器,便致力于成为一名炼器师,同去方壶,也好为表哥养护剑体。
这一届的内部竞争,他们势必会组成方壶仙山第一梯队,所以提前招兵买马很重要。许雁信觉得这位琵琶娘就很不错,音修是打辅助的,每个队里都需要,但某些软软弱弱的花瓶只会造成拖累。
这姑娘狠厉中不乏心细,上了战场应当是个妙人。
霍盼摇了摇头:“莫要多事。”随后又敲了敲许雁信万魂讯谭的界面,“恐怕与你那朋友早已是强强联手。”
“啊,对哦……”许雁信光顾着爱惜人才,忘记考量人际关系。诸星灿亲自为这姑娘借衣服,关系匪浅,说不定都不止是强强联手的关系,有点子什么情愫。
他要是横插一脚,让人家鸳鸯拆对,那才真正是造孽的事情。
怪不得母亲老是说自己有得跟表哥学。从小到大,许雁信谁都不服,就服霍盼,自家表哥样貌俊秀,寡言稳重,心思细腻。
想到这里,许雁信咬紧了牙关,不免再次为表哥抱不平——
如果不是翟家做了那丧尽天良的畜生事,霍盼又何至于被困在方壶剑宗蹉跎六年?年方十一,剑意大成,这天底下他哪里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