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锦逗弄够了胡忠,转头看向坐在老母亲床头的萧玄柏,叹了一口气,“麻烦公公帮个忙吧,他不让我碰他,公公帮忙把金疮药给他涂上吧。”
“啊!”
胡忠惊讶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王妃,您,您……”
玉锦只得又重复了一遍,“把金疮药给他敷上去。”
“是。王妃。”
胡忠尽管心里十分纳闷儿,不,一直很纳闷儿,但主子有命令,他不敢违抗,还是走过去。
他的手也是刚要碰到萧玄柏的脚腕子,萧玄柏亦是往后一缩。
胡忠掀起眼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这才乖巧的不反抗,任由着胡忠脱去他黑泥一般的鞋袜,认真的敷着金疮药。
现如今满屋子都是一股恶臭味,萧玄柏自觉老脸没法见人。
玉锦则在一旁的木凳上坐了下来,边看着边道,“我看公公这样子,经常来这里吧?!”
胡忠不敢回答,只顾认真的处理着萧玄柏脚上的伤口。
玉锦接着又道,“公公,既然经常来照顾他们,为何不给我这傻叔叔捯饬捯饬呢?”
这一点儿,胡忠何尝没想过,可是当他见到卓俊对这个傻王爷拳打脚踢时,便改变了主意。
这个傻王爷脏兮兮,浑身恶臭连连,卓俊他们嫌弃到绕道而行,这倒是让这个傻王爷少受了一点儿罪。
当然,这些,在他没弄懂这个新王妃人品时,是万万不能说的,但是,如今又被新王妃给撞了个正着,他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对于这个问题,胡忠只是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王妃说的是!”
玉锦此刻在看看这破旧的四周,心生悲凉,突然想到了自己当日所住的冷宫,也是如此,破旧,潮湿,阴冷,不免又一声长长的叹息,又问,“不是说,萧元……我的夫君接二位前来享福吗?怎得住在这里呢?”
她记得在她唯一与胡忠有交集的那件事情过去后的那个夜晚。
她和萧元景在枕边聊起了这对母子。
她听萧元景那个畜牲“满嘴放屁”,“他之所把这对母子接来,完全是为了好好照顾自己的叔叔。”
她也问,“为什么会住的这么差?”
萧元景全部推到了卓俊身上。
当时她还傻了吧唧的信了,现在想来,一切不过是萧元景的意思。
她记得那晚她还为这二位要了新的住处,萧元景也同意了。
不过,还未到这二位改变环境,便又一道圣旨上来,这二位进了宫。
再后来的情况,她便不得而知。
胡忠不卑不亢的回道,“回王妃的话,主子的心思深不可测,我们做奴才的哪里懂。”
回完话,接着又回头给萧玄柏认真的处理着不深的伤口。
“……”
看着眼前为萧玄柏认真上着药的胡忠,玉锦不禁脱口又问道,“胡公公和卓俊和孙贤之流并不是一路人,怎能得到卓俊的信赖呢?”
前生自打那次接触后,她一直心存这么一个疑问,胡忠怎得会在那两个人渣前混的如此好?
不过还未等她问出来,胡忠便惨死!
此话一出,胡忠却稍稍一怔,他突然觉得这位新王妃,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
“也对,胡公公是个聪明人。”
玉锦一个人接着又自顾自的答道,“胡公公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踏踏实实的干活的人,不参与任何的斗争。孙贤那个小人,卓俊肯定该防也得防。有时候求他干活,不如让公公来。”
胡忠则依旧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位“不一样”的新王妃。
“不过,我还是劝公公一句吧!”
此刻,想到了胡忠结局的玉锦,忍不住说了句掏心掏肺的真心话,“如果有机会的话,离开元王府,给自己找个好去处。
元王府里,包括萧元景在内,都是烂泥。你不适合,如果有机会,赶紧离开吧。”
此话一出,三个人纷纷愣了,萧玄柏忽的抬起眼皮,黑溜溜的注视着面前的姑娘。
胡忠亦心口窝了一阵暖流,感动的对着玉锦跪了下来,千万无语卡在喉咙里,只汇成了一声饶有感情的,“王妃!”
而此刻,玉锦推人及已,想到了自己前生种种遭遇,“我呢,有机会我也会离开这里的,不过得等我……”
她在一抬头,忽然意识到刚刚自己说的太多了,立马住了口。
接着话题又转回胡忠身上,她从自己手上摘下一只翠色的镯子递到胡忠手里,“胡公公,你如果信的过我,他们母子交给我吧,明天我寻个由头扫你出府,你自己到外面过好日子去吧。”
胡忠亦早就看透了道貌岸然的元王,握着手里的玉镯,心中亦感觉到沉甸甸的。
他将玉锦赏赐之物双手捧着,悉数放在地上,并给玉锦重重的扣了一个响头,“王妃娘娘,奴才哪里也不去,愿为娘娘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不,我不要你为我肝脑涂地。你得活着,好好的活着。”
说着,玉锦将胡忠扶了起来。
此刻,她的头偶然瞥到窗外,见深邃的天边一颗启明星高高悬空,立马想起了还在房间里独自一人滚来滚去的萧元景。
当着“傻子”和他母亲的面不禁问道,话锋一转,突然问,“胡公公,含春的药效怎么算?约莫多久药劲儿会散去?”
含春!
一向见多识广的玄王爷听到这个词,脑海中立马蹦现了大侄子刚刚一声声扣他心弦的声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不稳,差点儿从椅子上栽下来。
胡公公一听“含春”,扑通又给玉锦跪了下来,“王妃恕罪啊,此此药是是是……王王爷的!他只让奴奴才好生保管着,其余的,奴奴才不不知啊!”
噗~~~
玉锦有那么一瞬间是蒙的,紧接着便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
在一旁的“傻王爷”这次真是没扶住,直接顺着椅子栽了下来,他这一栽,倒把玉锦给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