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名匆匆进了别墅大门,平时都会在门口迎接他的管家今天竟然不在。
他以为管家在楼上忙,也没心思注意这些,把公文包随意撂在一边就准备上书房。
他让道士们在书房等他,这是商议事情的惯例了。
他脚步匆忙,沿着旋转楼梯上楼。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总感觉别墅里怪怪的。
他是个很怕吵的人,别墅里也没有雇太多仆人,因此平时一直都很安静。
然而今天这种安静,让他觉得死寂。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在旋转楼梯上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啪嗒,清脆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着,每一步都让他不由得有些心慌。
他觉得他得快点找到那些道士们,只有他们可以给他解决之法。
他们一定可以的,毕竟他们收了他那么多钱呢!
蔡名哆哆嗦嗦地安慰自己,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已经恐慌成这样了。
今天的旋转楼梯不知怎么的,似乎无比漫长。他越想快点上楼,越是无法看到楼道的出口。
长长的旋转楼梯上,只有楼梯墙上挂着的装饰画在注视着他。
这些画是他买来装逼用的,都是搜集的世界名画。平时看没什么,此时他只觉得瘆人。
画布上的颜色都阴惨惨的,只有红色特别鲜艳,看起来像是血涂的一样。
其中有很多都是人像画,此时画中的人盯着他微笑,蔡名总觉得,他们的视线似乎在跟着他移动。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后脑勺都开始发凉,汗毛竖起。
蔡名不由得三步并作两步地加快脚步上楼,几乎要跑起来,没多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
他只觉得这条楼梯好像越来越狭窄、越来越狭窄,越是往前跑,两边的墙壁似乎也靠得越来越近。
这种感觉,就像是墙上那些挂画里的人像们,正在一步、一步地接近他。
他们的视线依旧死死地黏在他身上,嘴上原本和善的微笑变得可怖诡异,就连原本没有在微笑的人像,不知什么时候,竟也露出了微笑的弧度。
蔡名冷汗涔涔,热汗冷汗交织在一起,从鬓角划了下来。他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在逃命,喘气喘的就像下一秒就要厥过去了似的。
让他庆幸的是,转过一个拐角,他居然看到楼道了!
蔡名松了口气,觉得这一切的诡异应该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十几个道士在他家,他就说怎么可能会出事!
他飞快跑上去,嘴角刚裂开一个弧度,下一秒,笑容就僵在脸上。
长长的、昏暗的楼道里,原本的一排排房门都消失了。而这条楼道的两边,全部挂着同一幅画。
油彩染就的画布上,颜色十分阴郁。那是一个让蔡名十分熟悉的地方,一个工地门口。
而这个工地的门上,直挺挺地挂着三具尸体。此时,这些尸体的眼睛全都睁开了,透过画布,直勾勾地盯着他。
两面墙上的一排挂画,无数双惨白漆黑的眼珠子,都用着不同的角度,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位置,嘴上还裂开了让他毛骨悚然的笑容,仿佛在说“找到你了”。
“啊啊啊啊啊——”
蔡名惨叫出声。
他连滚带爬地往后退,企图回到旋转楼梯上,然而他才退了两步就感觉自己后背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有点沉,似乎还吊在天花板上,被他撞到以后还晃荡了两下。
这种感觉让蔡名瞬间产生了不好的联想,他背后的脊梁骨上的寒毛几乎是立马就竖了起来。
他缓缓地转过头,映入视野的却是一排六只整齐的脚,脚上的皮肤死白,仿佛已经死了很久了。
他的脖子仿佛是生了锈的铁门轴承,每转一下都费劲了全力。
他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头。
三张熟悉、惨白的脸,不是在油画中,而是正用麻绳吊在他身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冲他微笑。
“啊啊啊啊——”
-
自从林肯停在别墅门口以后,蔡名的惨叫声就时不时从别墅里传来,似乎正在遭受什么非人的对待。
毕昉看着被五花大绑在旁边的十几个道士,举起管家给这些人准备的下午茶和甜点,毫不客气地享受起来。
她的悠哉悠哉和另一边蔡名的疯狂惨叫形成了鲜明对比,连张九看了都忍不住摇头。
小英也蹭了一块马卡龙,捏着小小的甜点一边小松鼠似的啃着,还一边说:“惨。真是太惨了。”
犀虺守在那十几个道士旁边,防止他们作妖。他用巨大的尾巴一下一下地抽着这些人,缓解尾巴的无聊寂寞,俗称解闷。
冰冷的蛇尾带着腥气粘过来,那些道士却完全不敢出声。
开玩笑,这么大的人面蛇,谁敢出声啊!
毕昉却对小英的感慨装模作样地点评道:“你知道这种情况在人类文学中怎么形容吗?‘以乐景衬哀情’,懂不?”
白泽虽然确实不是很懂人类社会的规则,但是他隐约记得这句话在人类中似乎不是这样用的。
他犹犹豫豫地想要反驳,毕昉就已经先出口了。
她理所当然地解释:“以我们的欢乐时光,衬托蔡大老板令人哀伤的现状,这难道不是用得十分精准吗?”
小英发出“哦~”的一声,表情十分恍然大悟。
白泽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听起来确实是有那么几分道理,于是也跟着点了点头。
在场的人中,也就只有张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神他妈“以乐景衬哀情”。
凌霄自从来了以后,一直站在窗台边没有说话。蔡名的尖叫声一直响彻在他耳边,毕昉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凄厉的尖叫声一直回荡在别墅里,起码持续了几十分钟,叫到最后,蔡名的嗓子都哑了。
还好他这是个独栋的小别墅,如果有邻居,估计邻居都被他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