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昉看向了白泽,却发现白泽也在看她。
白泽的眼神无波无澜,眼底却不知正在翻涌着什么情绪。
毕昉清晰地在白泽湛蓝的瞳孔中,看到了一脸惊慌的自己。
意识到白泽可能会再次进入沉眠,毕昉莫名其妙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喉咙也堵得难受,不仅喘不上气,甚至还一股热意涌了上来。
如果白泽再次陷入睡眠,再次醒来,也不只是几百年,还是数千年以后了。
到时候,白泽还会记得她吗?
只要一想到这里,毕昉就一阵心酸,感觉心底某处似乎被挖空了,空落落的无依无靠。
她哑着嗓子说了两句话也没说出来,最后还是问道:“你还是得去堵漏洞吗?”
白泽定定看着她没说话,最后垂下眼睛点了点头。
毕昉也觉得自己很可笑,她在问什么,这样的漏洞,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是一定得把它堵上的。
毕昉紧紧握着拳头,没有再回应。
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
毕昉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慌了。
从前白泽跟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她,她也承认自己对他有好感,跟他互相吵闹着、相互陪伴着做了那么多事情,她觉得日子还长,从来没想过还会有这一天。
她根本……还没有做好白泽会离开自己的准备。
另一边,张九和灵猊他们已经合计好了,准备收一收尾出发往妖界。一回头,毕昉和白泽却站在那里不知道在僵持什么。
方丈却在摸着胡子远远地看着他俩,笑而不语。
张九喊道:“走了,去妖界囚牢,把洞堵上!”
毕昉愣愣看着张九,很想立马跟上去,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动腿。
白泽看着她,也站在原地没有动。
张九被他俩搞得莫名其妙,正想问什么他们俩在搞什么。然而他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露出了明白过来的表情,神色一瞬复杂起来。
而此时,方丈捋着长长的白胡子,乐呵呵地走到毕昉面前,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
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令堂可还好?”
毕昉此时满脑子都是白泽要陷入沉眠的事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
方丈又重复了一遍:“令堂最近可好?”
毕昉起码响应了三秒钟才意识到方丈在问她母亲好不好。
她傻乎乎地回了一句:“好啊。”
然后她才似乎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反应过来。
毕昉立刻像是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似的,拉住白泽的手:“你上次陷入沉眠是为什么?”
白泽顿了顿,答道:“妖力耗尽。”
那意思就是,找帮手就可以了!
毕昉感激地看了方丈一眼,飞速对张九说道:“你们回餐馆等我,我再去找个人帮忙。”
说完一转身就飞也似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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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普通的居民楼里,一个清艳美丽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机流泪。
她一边敷着面膜,一边对着电视机里生离死别的剧情擤鼻涕,自言自语道:“下次再也不一边敷面膜一边看这部剧了,白敷了。”
说完正想把脸上的面膜揭下来,却听到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清艳女人手一抖,面膜“吧唧”一声掉到了地上。
她傻乎乎地转过头,却看到自从找了工作以后就没回过家的宝贝女儿站在门口大口大口喘气。
清艳女人,也就是毕昉的母亲,毕方,愣愣地看着门口说道:“你是从哪里逃难回来哦?”
然而还没等毕昉回答,毕方已经眯起眼睛,盯着她变成了青色的瞳仁,语气慢慢严肃了下来:“昉儿,你……血脉觉醒了?”
毕昉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还没来得及解释。
却见自家母亲腾地一声站起来,怒发冲冠道:“是哪个崽种搞得你血脉觉醒?!没事吧宝贝?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毕昉:“……”
虽然她妈的逻辑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这并不是重点!
毕昉上前拉住她的手,简明扼要地阐述了一下情况。听完以后,毕方也冷静严肃了起来。
她却没想到世事无常,她已经离开妖界那么久了,早已习惯了正常人类的生活。
自己的女儿却阴差阳错,又回到了妖界去。
她看了毕昉一眼,无奈道:“我都走了多久了,要不是你来找我,这事我也不一定管。”
然而毕方看了一眼毕昉气喘吁吁的模样,最后还是妥协道:“行吧,我回去帮忙把漏洞堵上。万一同事被逃出来的恶妖抓伤了,他的活儿都得落我头上了。”
原本似乎无所谓的毕方,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似乎瞬间就变得紧迫起来。
她反而还开始不断地催促毕昉了:“走,快走。我怕我领导被恶妖抓伤了,没人给我算工资了。”
毕昉:“……”
毕昉一瞬间感觉自家妈的社畜之魂简直在熊熊燃烧。
自己变得这么社畜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昉带着自家妈回到了深夜餐馆,和众人回合后直接前往了妖界。自打进入餐馆毕方就好奇地左看右看,不断观摩自家女儿的工作环境。
张九和灵猊等人也对毕方这个据说消失了数千年的神兽感到好奇,一直若有似无地用余光观察。
然而事态紧急,也没人做没用的招呼寒暄。
他们通过通道迅速进入了妖界,赶往了妖界囚牢所在地。
远远地,毕昉就见血红的落日底下,一个巨大的黑洞浮现在一条深不见底的峡谷上方。
峡谷里全是炽烈的火焰,奇形怪状的妖怪正在里面浮浮沉沉,发出痛苦的哀嚎。
应龙已经化作原型,盘踞在那个黑色的洞穴前方,金色的鳞片如同盔甲般坚硬,一双巨大的龙眸,炯炯有神地盯着底下火焰里跃跃欲试的恶妖们。
时不时喷出巨大的龙息,震慑住底下蠢蠢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