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左凌海,他此刻声如洪钟:
“殿下,殿下何故以身犯险,臣找了你半夜!”
“这种情况之下,殿下应当突围回营,臣定将护卫殿下周全,殿下何苦亲身杀敌?”
“左将军!”明伦挣扎着说道:“现下战况如何?”
“尚未破关,臣等犹在死战!”左凌海道,“殿下,此处不是久谈之地。”他一把抓过明伦的手,把他凌空扯上马,又一挥长鞭,便突围而去。
无数黑影和武器挥空的声音都被抛在马后的风里。
明伦不由得向后方伸出手,声嘶力竭地喊出两个字:
“季泽!”
(时间回溯元熙十五年隆冬大夏国都临渊城 )
那一名站在地图前的黑衣曜石抹额少年,便是大夏的监国少主,慕容政。
父王已经病入膏肓去日无多,闻说年前战事慕容政已经夺取奇功,便将国事与军国大权全部赋予慕容政,是以慕容政已经成为大夏事实上的国主。
慕容政当下刚年满十八岁,年轻锐利,野心勃勃,这次的军事会议,便是再议如何拿下南朝大胤朝,以作为自己即将到来的登基仪式的贺礼。
闻说攻击剑锋关,他身边最得力的萧图便立即自荐为攻击剑锋关的前锋。
谁知慕容政淡淡说道:“你做前锋可以,但你的前锋是攻击太苍城。”
萧图不明所以:“少主,这太苍城非常坚固,易守难攻,背后供给又足,又不能围城,十倍兵力犹难以取胜。我们哪有十倍兵力?”
慕容政说:“你打完三天即可,省着点用兵,不必攻破,做做样子就行了。”
萧图默然道:“做做样子,那接下来是攻打剑锋关?”
慕容政道:“不,同时攻打哀山关。索亚,你带兵去。”
那名叫索亚的立刻行礼领命,只是又疑惑地抬起头来问:“那剑锋关是少主亲自领兵?”
慕容政走到地图中间,朗声宣布全盘计划:
“萧图,你带六万大军,从南朝的大年三十开始,攻击太苍城。打满三天,打到他们的大年初二为止,然后就趁夜撤往剑锋关,急行军三日,初五夜晚初六凌晨之前一定要抵达剑锋关。”
“索亚,你带一万五千大军,从南朝的大年三十开始,列兵而不攻,但是要做出兵士越多越好的假象,看上去有六万七万八万最好,你继续用上次的勾引之策,每日作势要攻城,但一直不真打,要一直勾引到南朝大军出关,你们就立刻撤退,前往剑锋关增援。放心,他们绝不敢追。”
“你们都打出王储旗号。而我,带五千精兵,趁夜埋伏至剑锋关下,连日凿壁建登山梯,待到萧图大军抵达之日,我们稍事歇息,酒饱饭足,就连夜登梯进兵攻城。
一众黑衣人再次肃穆行礼,喝声响彻大殿:“少主英明!少主必胜!”
(时间回溯元熙十六年大年初六傍晚哀山关 )
秦望川望着远方撤得一干二净的大夏军队,望望天空,望望剑锋关的方向,忽感大事不妙。
“报——!”
正在此时,背后传来探马带来的朝廷军令。
该军令盖的是父亲的大将军印:“命秦望川太苍城战事之后,即刻整兵前往增援剑锋关。”
秦望川呆立关外片刻,顿时知道中计,立刻飞升上马,声嘶力竭地喊道:“即刻行军,连夜赶往剑锋关!”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秦望川闭上眼睛,满头是汗,父亲在战前说过,此番大夏军队的重点将是剑锋关,谁知开战五日,剑锋关的战报均是诸事平安,反而是太苍城和哀山关连番遭遇攻击。
他和众将的看法均是:父亲秦献章的判断出错了。
战前的剑锋关,虽然按父亲的部署,有所增援,但父亲的计划里,剑锋关原本最重要的援军就是他秦望川的太苍城守军。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秦望川绝望地想到,从哀山关到剑锋关,急行军也有六日路程,且军队已经连日行军三日,人困马乏,不可能连续连日急行军九日。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看来家国的命运,无数前线将士的生命,都毁在了他的武断轻信里。
秦望川奔跑出数里,在雪地里勒住马,茫然四顾,眼前只有雪白的远山和呜咽的风声。
整支队伍都停下来,等着他的号令,而他□□骑着的马连日未歇,喘着粗气。
这是军中最好的马。
这样的马,还有几匹。
连日奔袭,为了避免马匹疲敝爆亡,所以整支队伍里用2:1的形式匹配了一部分空马以作换乘。
秦望川拍拍□□的马,尚算丰富的战地经验,终于让他恢复了一点清醒。
他立刻骑上了队伍里体力最好的马,又选了两匹最快的马,便将队伍交给副将,令他们直接回太苍城接防。
然后秦望川一人三骑独自先行奔往太苍城,争取用最短的时间,立即带领太苍城内其余休养充分的守军立即赶往剑锋关增援。
这样算来或许可以提前一日半日抵达剑锋关。
他还同时派出传令官请太子移驾,并携部分哀山关守军增援太苍城,务必确保太苍城和哀山关的安危。
飞驰的秦望川、飞驰的传令官与飞驰的军队,纷纷冲进了茫茫黑夜里。
这一年的北境,滴水成冰,风刻如刀,是真的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