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慕思思想起星月童话中那个疯狂的女巫，她以自己的血肉与生命召唤了战争之神，“需要什么代价？”
“勇气，还有……法术。”
慕思思向前踏出一步：“人可以成为神吗？”
“人可以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任何事物。”
慕思思抬起头，她感觉周身血液炽热滚烫，无名的力量像野草疯涨：“你一定认识星月。”
“我知道你已经见过她了，”他说，“在你身上，我嗅到了她的气息。”
慕思思摘下勋章朝冰雕举起，像举起一颗炽热的星。
很久之前有一颗沉甸甸的小星星告诉她，想要施展法术，要真诚，要确切，要坚定不移势不可挡。
所以……
“降临吧。”
呼——
冰雕从上到下咔咔碎裂，积雪簌簌而下。慕思思在冰与雪之间，看到深沉浓厚的黑。
乌云低沉，狂风大作，黑龙破冰而出。众人尚未看清他的真身，他就化作一团黑气，径直冲进勋章之中。
慕思思被他撞得一个踉跄，后退两步稳住身体。
她的面前已经空无一物了。
低沉的声音突兀响起：“我无法出现在外界，冰雪在阻挠我。”
“这场雪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慕思思问。
现在没有下雪，但他知道慕思思在问什么。
“星光亮起时。”
黑龙，或者说曾在加西亚王国历史中出现过的那位龙神，他参与了云溪组织的北辰计划。
他们一方面希望通过“北辰”吸引更多的boss前来，一方面强制玩家进入这个副本。集聚众人众神，不是养蛊也不是寻欢作乐，而是招兵买马。
他们的敌人足够强大——游戏。
计划伊始，已经崩殂。
在他们设置好“北辰”与通道的时候，一场大雪纷飞而下，严寒即至，冰封诸神。
“我带你们去见云溪，具体情况由她告诉你们。”龙神说。
“你不是不能出现在外……”
“召唤属于你的龙。”
属于我的龙？
慕思思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心脏揉进了血脉。
龙……
飞沙走石，一只黑龙凭空出现。慕思思抬起手，黑龙降落在她面前，低头轻触。
“等下，这里有没有治疗类的神？”慕思思望着李一怀中的冰月。
此时李一没有背诵诗歌，只有帏帏的香囊还散发着治疗清香。
“有，龙可以带你们去找她。”龙神说。
被召唤出的黑龙俯下身，慕思思带着众人登上了黑龙脊背。
天空黑沉沉，鹅毛大雪落在肌肤上有明显的触感。根据经验，现在已经到了夜晚。
“龙炎虽然是黑色的，但也会发光发热。”龙神说。
慕思思伸出左手，一簇黑灰的火焰蹿了出来。
“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你可以尽可能的支配我的力量。”
慕思思已经体验到了龙神所说的力量。她把外套都给了队友，自己身上是秋装的厚度，也不觉寒冷。
勋章本身有强化体魄的能力，她接近龙神时，这股力量直线上升，直到龙神进入勋章，增益也到达了顶峰。
她起身向龙头方向走去。
黑龙的鳞片与冰龙不同，走上去还算平稳。她站在呼啸的风中，从天空中俯瞰大地。
纷纷扬扬的雪花像一场洗礼，下面是被白色湮没的世界。
“神级boss会被冰封，接近神级的是不是也会受到影响？”慕思思想起陆念的反常。
“我没有接触到别人，不知道。”龙神说。
慕思思在龙的肩胛处坐下，这里的寒风让她感到舒爽。她像是饭后闲谈：“那你应该知道……NPC不能违逆游戏，但玩家可以。”
“嗯，云溪和你聊过吗？”龙神有些惊讶，“她说她有单独联系一些人。”
“没有，我猜的。”
慕思思拿出芋泥波波给她准备的干粮。有龙神的力量加持她并不饿，但别人都吃了她也想嚼点什么。
“我的世界里有一些科幻作品，里面人类研发了很智能的机器人，同时设定了机器人的三大法则。其中第一条也是最高指令——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
造物主怎么会容忍所造之物反抗呢？
游戏创造了各种各样的NPC，给予他们力量的前提是——他不会违逆自己。
无论什么样的NPC都是为游戏意愿服务的，否则不会被创造出来。
但，错就错在，NPC有了独立的思想与灵魂。
当NPC拥有思想时，它就不完全属于游戏了。它的躯体因游戏而诞生，思想却因自己而存在。
游戏可以囚禁他们的躯体，却无法束缚他们的灵魂。
造物主将力量注入躯体后，这些力量就不再直属于它。就像人类无法直接掌控机器人，他们总要凭借什么，比如设定程序，比如副本规则。
“没错，”龙神的声音有些落寞，“如果你是机器人，你会怎么做？”
慕思思咬着饼：“如果电饭锅有了思想，它会想做更多的饭呢，还是想去统治世界？”
“如果它想做一条龙呢？一条自由的龙。”
慕思思歪了歪头：“在你的程序中，你好像本来就是一条龙。”
“我应该是一条龙吗？”
“电饭锅应该是电饭锅吗？”
龙神没有说话，慕思思抚着龙的鳞片：“如果我是有思想的电饭锅，我得试试我乐意做什么，而不是做一辈子饭。”
所以应该反抗。
所以应该违逆。
慕思思伸手接住一片雪。
她不知道这番话是否正确。作为一个受游戏支配的玩家，她自然乐意看boss与游戏内讧决裂。
最好两败俱伤，最好同归于尽。
这个选择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