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镜消失，四周白茫茫一片。
若非怪物与其他玩家还在，慕思思一定认为是自己进了梦境之类的地方。
有两条消息，都是坏消息。她和其他方位的玩家失联了，怪物变强了。
“怎么回事？”欢伯攻击不成反被振了出去，他倒在白雾中，被流动的雾气虚虚地托住。
曲生过去扶他，走在白雾中脚步一深一浅。
欢伯被他搀了起来：“你去看看其他地方！”
曲生的瞬移道具是个小沙包，由六块方方正正的厚布拼成，里面装着细沙。扔出去后能够瞬移到沙包所在位置，虽然瞬移距离有限，但可以多次重复使用。
“好。”曲生按照记忆里的东边转身瞬移。
东边的主力是陆念，慕思思最挂念的地方。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是最安全的方位。
所谓安全，是对比出来的。
神镜在时，陆念与怪物还算有来有回。北边的小鲸和南明已经很吃力了。李一那边最惨，早就开始满场溜怪，极限走位。
突发变故后，怪物的实力显著增强。其他方位的玩家，只怕……
现在的怪物不惧慕思思剑刃上的虚无之气，之前落下的伤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曲生的背影还没从大家的视野消失就转头回来了：“见不到其他方位的玩家，有空气墙。”
他眸中露出一点疑惑：“空气墙好像是弯的。”
“没神器的后退，治疗和辅助加成的留在附近，其他的去空气墙那边看看。”慕思思说。
……
李一这里如同人间地狱。
作为主力的他无法正面拉住怪物的仇恨，怪物就会东一爪子西一榔头地胡乱攻击。之前玩家还能东躲西藏。现在空间被限定，很多人磕磕绊绊地跑到边缘撞上透明的空气墙，就被随后赶来的怪物死死咬住。
往往只有此时，李一才能近身在怪物身上造成一些伤痕。
残忍的设想，这样未必不能踏出一条沾满鲜血的胜利道路。
但现实更加残酷，怪物的自愈能力强到可怕。斧刃划破它的皮肤，用不了几秒就会愈合。
身在熟悉的白雾，李一却恍然未觉。他眼里周围的雾气是红色的，鲜红、猩红、殷红……这些深深浅浅的红如烟似雾叠在一起，像哈勃望远镜下的瑰丽星云。
扶光遥遥地看着，金银两个小球围着她指尖旋转，她已经出神了一会。
随着一声惨叫，怪物又扑倒了一个玩家。
其他玩家怕祸及自身，已经没有人上前治疗了。最初的时候他们也帮过，可但凡被扑到的玩家无一存活。怪物吸完血液，就会转头扑向下一个。
而李一不能后退，他抓紧时间上前攻击。先前被他砍折过的翅膀如今都大摇大摆地支楞着，没有一只有受伤的痕迹。
肉球与翅膀上都有着漆黑的眼，在他来时纷纷转过眼珠紧盯着他。
李一对这瘆人的场景早已熟视无睹。他造成不了致命伤，怪物在吸食血液的时候也懒得理他，只会象征性地张牙舞爪，他小心一点就不会受伤。
“啁——”怪物发出奇怪的声音，突然放弃身下的玩家向李一扑来。
李一躲避不及，被怪物咬住左臂。他一斧下去怪物又折了一根翅膀，但嘴下却毫不留情。李一能感觉有三个鸟喙紧紧咬住了他的手臂，其他几个鸟喙飞速啄食他的皮肉。
手指上的肉薄，怪物一喙下去就敲到了骨头。
那鸟喙像合金一般坚硬，指骨被啄出裂缝也未可知。
鸟喙不大，每次啄食的肉也不多，但速度很快，疼痛密密麻麻地涌了上来。
李一的视线变得模糊，他竭力忽略左臂的痛感。另一个神器在他眼底浮现，但对现在的情况毫无帮助。他额上满是汗水，朝旁边的扶光喊道：“你还不来？”
扶光仔细看了他一眼。
现在的李一着实狼狈，没有什么好看的。可扶光不知道透过他在看什么。
扶光没说话，指尖上的两个小球已经滴滴答答地朝他飞了过来。
咬住李一手臂的怪物不肯松口，李一头晕目眩，有了失血过多的症状。
眼见金银球就要到他身边，李一咬咬牙一狠心直接将左臂斩断。怪物随他抛下的左臂一起跌落，金银小球跟着他飞速后退。在一团柔光里化作一只全新的手臂。
“谢谢。”李一对扶光说。
“能还回来吗？”扶光的目光依依不舍，说完后她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补了一句，“没事。”
送出的神器还没有收回的先例，即便那是她的整个世界。
那是她的法器，也是刚吞噬完她世界的法器。
对于玩家来说那个世界只是一个副本，一个蹩脚的、拙劣的、差劲的游戏副本。但她在那里诞生、在那里成长，她亲眼看着它的兴衰，亲手造就死亡。
那里再不好，也曾是她的一切。
用神器将其吞噬尚能将带在身边，日日拂拭。一旦送出，就再也不属于她了。
象征日月的金银小球转为玩家阵营，李一多了一个神器道具与守护神。
小球刚吞噬完一整个副本的能量，即便刚刚到手也比磨合已久的斧头威力更大。两个神器叠加，李一的实力不止翻倍，他终于可以正面对上怪物了。
……
云溪被困在小鲸旁边。她和扶光作为机动性强的后备队，根据神镜中的情况分别去了北方和西方支援。
白光出现后，她转头就到了这里。
此刻无需玩家去边缘查看，她的羊猛撞了一下南墙告诉她此路不通。
云溪呼唤着羊群绕场一周，只比其他玩家多知道了一条信息，她们在一个蛋一样的地方。
"前辈，"小鲸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帮一下吧，撑不住了。”
云溪身下的头羊轻轻一跃：“我是很想帮，但你们要有人愿意……”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小鲸急不可耐。
“死亡。”云溪将最后两个字也说了出来。